她虽未回答,但一想皇宫城破那一日,叶晨晚甚至不顾局势汹涌,满脑子都是去寻找墨拂歌的下落,等她抱着浑身是血的墨拂歌出现时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燕矜也不至于迟钝到还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三个人好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
以前似乎也没见这两人这么熟。
“你若想走,她还能强迫你,用绳子把你拴起来不成?”燕矜一拂衣摆,在她面前坐下。
墨拂歌听她所言,难免有些想笑,“你知不知道,这殿外到处都是她的眼线昼夜轮岗,声音再大一些,你所言就能立刻传到她耳朵里去?再言之,我虽了无牵挂,但也非孑然一身,她若拿我的母族做要挟,我又当如何?”
“墨拂歌,她没有捆住你的手脚,也没摘了你的脑子,只是这种程度的牢笼是关不住人的。”燕矜眸光熠熠,目光几近审视,“说到底,你就说你一定要走,她不放你走你就不活了,她还能拿你有什么办法?玄朝拿你的命做要挟的时候,也不见你是这副模样。”
淡色唇瓣翕动,她似有诸多言语想说出口,最后只是轻垂下头。
“困住你的,只是你自己。”
燕矜的言语似有着滚烫的温度,星点火光灼烧在心头,传来细密的刺痛。
墨拂歌手中的折扇轻敲着颌骨,她在思索或是困扰时总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我心中有担忧。”
“先前因为算漏一着,让洛祁殊逃出了京城,他如今拥立了七皇子玄昀登基,整个朔方都听他号令。朔方毕竟地处西北,是连通西域的桥梁,朔方要是长久失守,对中原隐患无穷,这样的千古骂名不能落在她身上。”
“还有元诩,眼线传回消息说,他已经逃回了魏国。密信来报,魏皇的身体已经病重,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元诩挑这个时间逃回魏国,定然也有自己的谋划”
她微蹙着眉头,“朝中局势也不太平,并非是所有人都支持叶晨晚,外地还有许多蠢蠢欲动的玄朝贵族,害怕屠刀落到自己身上。死了个玄昳玄旸,玄昀是洛祁殊手上的傀儡,最近的日子连玄明漪都算不上安分,在四处走动”
燕矜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墨拂歌这是全然的眼盲心不盲,知晓消息的速度怕是不输于叶晨晚,该操的心也是一样没落下。
“好了,那是叶晨晚该操心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眼见墨拂歌还有说下去的趋势,燕矜终于开口打断了她,“洛祁殊本来就包藏祸心,叛乱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叶晨晚如果要坐上那个位置,那么收复河山就是她必须要去承担的责任,你去替她思虑再多,谋划再多,这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元诩也一样,魏国与中原不对付也不是这两年的事情,在云朝他们尚还在关外游牧的时候,就常有战乱。就算元诩没逃回去,去魏国随便抓个人做皇帝,也不可能就从此与中原交好。这些都是她要做贤明君王要去解决的问题。你凡事都去替她思虑周全了,想替她解决得尽善尽美,那就不该她来坐这个位置,该由你去坐。”
她开口便是掷地有声。
燕矜从来是那个冷眼旁观,又看得最透彻的人。
墨拂歌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只是用扇骨抵住了自己的额头,面露疲惫。
“墨拂歌,你若是真的想走,你该考虑的是怎么走,如何走,何时走,往何处去。”燕矜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至于旁的,都不是你应当去操心的事。”
“你还在替她担心,怕千古骂名落在她身上,那你永远也走不掉。”
燕矜握在她肩头的手指用了几分力道,隐约传来刺痛。“你说得对,能困住自我的,也只有自己。”
“可我总想为她多做些什么,是我将她强行带上了这条路,但又无法陪她走到结局,只能尽我所能在我力所能及之处替她铺平道路。”
“至高之处光芒万丈,亦是高处不胜寒。”
倏然风动,金桂的香味扑面而来,而她白衣浮动,却如一缕随时会消散的云烟。
“况且我对她有所亏欠,只不过是尽力去补偿一二。”
叮咚铜钱声响,她素日里用来占卜的那三枚镶金嵌玉的铜钱随意抛起,又被张开的扇面接住。
燕矜并不懂卦象,只能看着墨拂歌望着卦象,神色复杂。
“或许千机算尽,也会自投罗网。”
“墨拂歌,不要以愧疚的心态去衡量感情。”她一枚一枚拾起铜钱,重新放入墨拂歌的掌心,“你要想的只是,你的感情,和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留下。不要用弥补的想法去迁就,这是饮鸩止渴,直至其中一方消亡。”
墨拂歌用力将铜钱握入掌心,直至坚硬的轮廓压迫骨骼传来痛感也没有松手,像是如此就能握住无形无相的所谓命运。
【作者有话说】
没更新很多时候是在偷偷写隔壁预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偷情一样写着比较有灵感。
【。】
燕矜,不要这么说,什么绳子拴起来,这就不是这个平台能写的东西了。
157问长生
◎违背诺言,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地牢内终年不见天日,桌案上的灯烛是唯一的光源。
玄若清在地牢中不知被关押了几何,早已失去了对昼夜的概念,只是凭着本能醒来与昏睡。游南洲做实验时并无怜悯之情,只有靠着昏睡他才能暂时遗忘醒来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