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劫掠的魏兵,看似松散,实际都是有组织的试探。这只是一批被抛弃的问路石而已。
她安静地等待着。
直到报信的士兵匆匆忙忙赶回,“郡主……!城西着火了!”
叶晨晚执剑起身,“随我迎敌。”
蓟城作为一个边陲小城,只有一座城门,很快,狭窄的城门内就涌入了黑泱泱的一支军队,堵死了出城唯一的道路。
叶晨晚知晓,这批来劫掠的魏兵只是请君入瓮的诱饵罢了。他们大概率是想把军队引入城中,再纵火烧城。可惜今日雪越下越大,看来这火势很难蔓延。
她与军队的领头人遥遥相望,却没想到竟是个熟人。
“你不在军营大帐里待着,已经沦落到和这群野狗一样来抢劫这么个小城了么,斛律孤?”叶晨晚讥笑。
她是真的没有料到,魏国大将斛律孤竟然会亲自下场,不知道魏人近日在谋划些什么。
对方显然也面露诧异,很快又笑了起来,“又见面了,北地的附离兰。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回来,想来是终于逃脱了京城的狗笼。”
“我只是回到我的故乡,而你还在这儿跟个跳蚤一样喜欢乱闯别人的家门,看来是没什么长进。”叶晨晚面对他的讥讽,不为所动。
“是么?”斛律孤看着叶晨晚的面色,终于开口说出恶毒的话语,“那老皇帝肯放你回来,想必是叶珣快死”
剑光先于剑出鞘的声音,已经向着斛律孤的头颅砍去。没想到她的身形如此之快,马匹受惊斛律孤身形不稳只能从马上跃下,匆忙扬起马刀抵挡剑刃。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刀剑相撞擦出激烈火光,招式片刻的间歇里斛律孤勉强瞥了一眼刀刃,发现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马刀都被剑刃砍出了几个不起眼的豁口——真是个疯子。
两军也随之厮杀起来,这座边陲小城顿时沦为火海中的修罗场。
斛律孤后退侧身,勉强躲过了袭来的剑刃,却还是被剑锋在脸颊上擦开一道血口。剑锋冰凉,伤口却是火辣辣的疼痛,渗开一道血口。
“斛律孤,若想保住你这张狗嘴,最好是学会闭嘴。”
叶晨晚目光比剑刃更冷,没有给他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
马刀沉重,剑刃灵活,厮杀得不分上下。
此人力大势沉,精于搏斗,一直硬碰硬并非良策。叶晨晚心念一动,转而开始一直向着斛律孤的锁骨处出招。对方的动作果然停滞些许,开始有意防守。
他锁骨处受过重伤,先前在宁山同自己交手时锁骨又伤过一次,已经落下了阴影。
“看来你的伤还没好完。”照雪庭光划开了斛律孤的衣领,露出了他衣袍下的软甲。
斛律孤反扬马刀,用刀背狠狠砍向她,“嘴上这么能逞能,不若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她当然知晓,以体能的差距来说,与斛律孤久战并无好处。但她不是那些野蛮的魏人,也对魏人那些你死我活的决斗不感兴趣。她从来没打算用这样正大光明的手段杀死他。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足够了。
“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死活吧。”叶晨晚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斛律孤本能地觉得不对,耳畔已经响起了魏军的哀嚎之声。先前驻守在城门避免玄军突围的士兵,已经被一支骑军撕开了缺口,冲入蓟城之中!
还有伏兵?!
“你是觉得,只有你会用伏兵这样的招数吗?”
她早知道魏军的试探有所蹊跷,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前来劫掠,自然是背后有撑腰的资本。故而提前安排柳问春准备了一支接应的队伍,就是为了此刻。
眼看再来了一支燕云军,斛律孤也不再恋战,立刻吩咐亲信准备突围,“不要恋战,立刻撤退!”
“叶晨晚,你且得意此刻,回去等着给叶珣收尸吧!”他撂下一句狠话,匆忙翻身上马。
他身边的精兵亲信立刻掩护他突围,在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匆忙逃出了蓟城。
“郡主要不要追?”柳问春艰难地在混战中找到叶晨晚,询问道。
叶晨晚沉思片刻后还是摇头,“他没有带全部的兵力来,不知道身后还有多少伏兵,又是什么打算。我们此次也没有带多少人马,谨慎为好。”
她的心脏紧促地跳动着,心中不安。
“而且我总有不好的预感。赶紧回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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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孤带着人马一路突围,直到远离蓟城数十里,确认没有追兵后,才终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