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邓的兔毛耳罩早在刚来时就贿赂了守卫,因此把狗皮帽的两个耳朵放下来,在下巴处进了个活结,保护耳朵,这金国天寒地冻,可是会把人耳朵冻掉的。
徐观见他两手揣在袖子里,整张脸被白白的兔毛包围着,可爱煞人,柔声说道:“我记得你上元节时来我家,好像也戴了个这样的帽子。”
如今已是隆冬,一年就快过去了。
潘邓说到:“这是东平纺织坊特供,别处没有呢!”
其实是卖不出去,现在的人普遍梳发髻,戴幞头,脑袋顶上一个揪,不太能戴这种软和帽子。
若是辽人或女真人那种秃顶加小辫儿的发型的话,倒是好卖了。
没见阿骨打也有一顶样式相近的狗头帽,只是他那帽子两边耳朵长长的,垂下来显得很有威严。
徐观与他漫步河边,潘邓说道:“我如今也差不多和师叔一样高了吧?”
徐观看他一眼,视线从潘大人头顶毫无障碍地扫过,说道:“比起你刚来东京的时候高了不少,我记得你那时站起来够我下巴,现在已经到我眼睛了。”
潘邓就端详起师叔眉眼来,见自己短短两年长了一大块,可见长势惊人,颇为得意,按照此速度下去,“等再过两年就能比你还高了。”
徐观笑着点点头,“我也盼你长大。”
两人一路回到阿骨打给他们准备的帐族,董平和呼延庆正在此拉弓,潘邓见了,也要和他师叔去房里取弓箭。
潘邓问道:“师叔给太子上课,也教过他射箭吗?”
徐观之前也听他问过几次,太子如何如何,今日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品出点不同寻常来,说道:“除了教过你,没教过别人了。问太子做什么?”
潘邓没再多说,心道谁叫太子是你小主子呢。
两人进了屋,董平看向门口,对呼延庆掐着嗓子说道:“你也教过他射箭吗?”
呼延庆也看了一眼门口,压着嗓子温柔似水地回到:“除了教过你,没教过别人。”
“噫……”两个人都搓着胳膊,刚要不吐不快,说他两人这些天的种种不对劲,却见马扩正开门出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见他二人一起望过来,又撇开目光,转身进屋关门。
董平“……”
呼延庆“……”
*
两天过后,阿骨打请见,使者团跟随女真人外出打围,马匹奔跑在来流河边,阿骨打说道:“我国中最乐,无如打围!正使跟着我前行,我见你部下骁勇,就让他们跟着粘罕,今日围猎一番!”
潘邓从善如流,自己和两个副使跟在阿骨打身边,叫董平几个去粘罕队伍中,此时天色已明,各个将军及部下依次赶来,阿骨打找了一个宽敞处,拿虎皮披在地上,背风而坐,燃起一堆火。
少倾诸将到达,各取一支箭投掷,按照远近情况,各自率军上马放围,粘罕所投较远,当即率军前往狩猎地点,并将那地包围起来。
马扩随队前行,只见快马之中,奔腾而有序,每骑相差五七步,接连不绝,队伍长达一二十里。
潘邓等人随大王阿骨打在原地等待诸军就位,随后几人上马,跟在部队一两里之外,阿骨打手中有旗帜,指挥两翼骑兵进趋,原野中渐渐有野兽奔逃,如果有野兽从围内向围外跑,四围迎射,若是有野兽从围外向围内跑,得将军先射。
粘罕此军中还有宋人在此,军士们也起了较量之心,每有野兽突围,便拉弓放箭,一击即中,随即奔驰到猎物前,弯腰捡起,其骑马奔腾之姿利落无比,让人惊奇。
董平不甘示弱,随军骑行包围之中,一箭射中,众人皆惊,用女真语嘀咕道:“常言道非五十步不射,这狍离我们尚且百步远,他怎么如此急切?”
呼延庆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说道:“可见他们弓箭射程只五十步,弓力不足七斗,此骑兵若是配上我大宋良弓,必定势不可挡。”
几支队伍呈手掌形,渐渐向中间包围,潘邓跟随大王阿骨打,前至围猎地点三四十里处时,两翼骑兵迅速向中间合拢,随后包围圈越来越小,很快形成二三十匝的包围之势,密不透风。
围内的野兽逃无可逃,只能被击毙,偶然有冒死突围者,也都被围外士兵射死,最后此地野兽无一生还,尽数毙命。阿骨打将猎物全部捕获,又拿虎皮铺在地上,与南使生火烧烤,庆祝一番。
往日都是切块腿肉,生吃饮酒,随后率军离去,今日有使臣,阿骨打少不得也正式起来,叫人生了火后,又找人表演。
“今日南使与我等一同围猎,所获甚丰,如今大获全胜,便一同饮乐!”
烤肉喝酒之际,粘罕命人带了几个俘虏上来,给众人表演搏熊。
潘邓起先还不知这“搏熊”为何意,直到女真人在此地围栏,又用大车拉了一只黑熊过来。
潘邓“……”
那几个被迫表演的俘虏选出一人来,与熊围斗,只把使者几人看得目瞪口呆,那人与熊争斗,却没有什么武器,只赤手空拳,不一会就被黑熊愤怒地拍在地上,甩头撕咬,浑身是血,命丧当场。
女真人哄笑,直说那人不是什么勇士,换人再战。
第二个被拉到场中的俘虏绝望大叫起来,大声咒骂女真人,听其言语是辽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