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倒是没有几小时之前斥责他时的不耐烦了,又变回了那副任人宰割的小羚羊模样。
左右吹动的风把她的米色衬衫外套领口吹得滑落肩头,露出细长的脖颈与正随着呼吸起伏的锁骨。
面团蘸了蘸肉汁,捏着鸡肉块一起塞进了嘴里。
“什么时候来肯尼亚的?”郑非低头继续捏着乌咖喱的面团。
眼前人突然搭话,打断了罗心蓓对着手抓饭纠结的心思。
她并不是不能接受手抓饭,她来到肯尼亚第一天就吃过了fufu,可那时她戴了一次性手套。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不舍得用那6000美元一瓶的水洗手。
罗心蓓在工装裤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纸巾。
“三天前。”她又低下了头。
面团在嘴中咀嚼着,郑非抬起了头,沾着酱汁的左手搭在盘起的左膝上,他看着罗心蓓用纸巾擦着手,忍不住哼出了一声轻笑。
“safari?”
“嗯。”罗心蓓捧起了盘子。
已经快要20小时没有进食了,她看着盘中一如非洲大陆一样粗旷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回国刚做的中椭圆裸粉色美甲的手犹犹豫豫地戳进了软乎乎的玉米面团,罗心蓓小心翼翼地捏出一小块面团,她尽量不把手指蘸进肉汁,就捏着面团在酱汁中轻轻滑了一下。
肉的味道一下次激发了食欲,她用拇指与食指美甲的尖部赶快掐起了一块肉。
人在饿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多想了,但在罗心蓓咽下这口肉之后,她突然想起了那头狮子。
“这是什么肉。”她问郑非。
“狮子肉。”郑非语气平平地回答。
?
耳中清晰地听到了嗓子中咕咚一声,罗心蓓看向了郑非。
即使不用抬头,郑非也能感受到女孩那震惊的模样。
“放心,是鸡肉。”他说,“轮不到你吃狮子肉。”
。。。。。。
这人有病吧——
趁着郑非低着头捏面团,罗心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她撅起嘴,发誓再也不会和他搭任何一句话。
这盘乌咖喱,罗心蓓本来不想吃了。
但这原本就是他分给她的食物。
他坐在她的面前,他吃,还要看着她吃。
这压力——绝不低于他用一把枪指着她时。
眼前人底细不明,但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气息都令人想要迅速远离。
“不想吃?”
头顶上方飘来幽幽一句。
尽管他的语气似乎是在问她是或否,但总于一种——“不想活了?”的逼迫感。
“不是。”
罗心蓓摇摇头。
她抬起头,他已经在看着她了。
同盟之约似乎远去,又或者,当羚羊与大型食肉动物定下誓约之后,也得谨防他是不是会随时毁约。
弱者没有选择说不的权利。
为了证明自己的信任,罗心蓓又找到了一块肉。她把它吃进嘴里,然后在郑非的面前囫囵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