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没有回答她,只静静等待着消息送来。京城距离含光寺的距离,便是信鸽送信,最快也得近一个小时才能送到。往返路程,加之行驶任务,最快也得两个多时辰才能把消息从京城送到谢谌手上。这两个多时辰,对郑映萱来说,是煎熬,是试探。对谢谌来说,何尝不是锥心刺骨的煎熬和心痛。期间,他让顾西辞给郑映萱用了药物,保证她能好好活着。并且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每一寸疼痛。“小王爷,消息来了!”“念。”这一次,谢谌不再和郑映萱玩什么心理战了。他要的,是简单明了的结果。宋熹展开纸条:“郑家年轻后生共计九人,已全数断腿,属下已经带着手下候在郑家,等主子下一个吩咐。”最后,宋熹还贴心地送上了郑家人的一些首饰或是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以及一方沾满了鲜血的帕子。郑映萱的心,彻底死了。谢谌,他竟然真的敢!“天子脚下,谢谌,你当真要为了沈徽妍,成为罪人吗?”谢谌不愿和她继续废话:“接下来,就是你的母亲,康氏了。”“宋熹,将康氏的舌头割了,再”“我说!”郑映萱不敢再赌了。再赌下去,郑家真的要亡在谢谌这个疯子的手上了。“我说”郑映萱痛苦地闭上双眼:“只要你放过郑家,我现在就说。”谢谌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没有资格和本王讨价还价。”郑映萱咬牙切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沈徽妍被元恪带走了。”“算算时辰,应该已经走出至少两三百里了。”竟然,是元恪!谢谌眸色阴寒:“你最好能保证,没有半句虚言。”郑映萱苦笑着:“郑家人尽数在你手中,我岂敢说谎。”“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郑映萱阴恻恻地对着谢谌笑了,“元恪对沈徽妍情根深种,你能保证他们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即便她输这一局,也绝对不让沈徽妍赢得太轻松!“那你最好祈祷她毫发无伤。”谢谌快步往外走:“看紧她!”“备马!”宋熹立刻上前:“马早就备好了。”他跟在谢谌身后,一路将红缨方才送过来的消息尽数转达。“含光寺一共有四个进出口,红缨他们在最偏僻的那条路上,发现了有车辙的痕迹,已经顺着方向追上去了。”“另外,我已经让夜凡去沿途一切暗点去通知一遍,只要有小王妃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送来。”谢谌骤然停住脚步,望着眼前匆忙而来的人。太后。“谢谌!”太后怒气冲冲:“你把映萱怎么了!”“她可是朝廷大员的家眷,你虽得皇帝宠信,也不能如此不把大齐律法看在眼里!”“你现在就把人给哀家好好送出来,但凡她有个差池,哀家”“太后要如何?”谢谌眯起眼睛,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装了:“太后还想杀了本王不成?”太后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谢谌:“你”“怎么?太后几次三番派杀手来杀我们母子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现在看起来,好似才刚知道本王不好杀一样。”“谢谌,你,你放肆!”太后气得一张老脸都绿了:“哀家是大齐的太后、皇帝的嫡母,你岂敢如此目无尊卑,你”“尊卑?”谢谌冷笑道,“陛下敬你,你才为尊。”“否则,你什么都不是。”太后气得直喘大气,一连后退了两步,还是身后的嬷嬷将她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倒在地。“反了,反了”谢谌不想和她多废话:“太后可得保重身体,新仇旧账,本王回来后,自会和你算清楚。”“宋熹,派人好好护着太后,可别叫太后受了惊吓。”“谢谌,你敢软禁哀家!”太后疾言厉色:“你要造反吗?”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谢谌决然的背影,以及宋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太后,请吧。”策马狂奔,谢谌按照宋熹所言,从含光寺的后山一路追逐而去。他顾不上迎面打来的荆棘,顾不上山路险峻,也顾不上已经擦黑的天。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见到她。只要她安好,什么都不重要。可他一连追了一个昼夜,却什么踪迹都没有。还在广阔的平江边上,碰到了正在四处找船的红缨几人。看到谢谌竟然这么快就追来,红缨几人心中既感动又担心。得知自家姑娘竟然是被元恪那个蠢货带走的,几人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将元恪抽筋扒皮了。“主子,宋先生的消息。”谢谌展开信条,上面的确是宋熹的笔迹。,!原来,在他出发后没多久,了无方丈恰好回了含光寺。只是,纵使信鸽速度再快,也没有办法立时赶上不要命似地策马狂奔的谢谌。所以导致消息才送到他手上。若仅仅只是了无方丈回含光寺,谢谌不会有任何犹豫。但宋熹还在信条中说道,了无大师回来后,似乎正在遣散寺庙中的僧人。此行为,可不似了无方丈从前的样子。直觉告诉谢谌,此事一定和沈徽妍有关系。他将视线从信条上抽离,落到平江对面的浓雾之中。几乎毫不犹豫的,他便下了决定:“红缨、夜影,你们带着人继续往平城走,有任何消息即刻送信!”夜影不理解,“主子,您这是”谢谌深吸一口气,原本俊逸的脸上,此刻满是青色的胡渣和荆棘划伤的血痕。他不顾周身的疲惫和眼底的血丝,飞身上了马:“我回去一趟!”看着他策马离去,夜影更加不能理解了。都追到这里了,主子为什么又放弃了。红缨拉住想要说话的流星,朝着她摇摇头:“小王爷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找到了其他的可疑之处,才如此匆忙往回走的。彼时,玄灵正好找来了船,几人不再细想谢谌为何会如此,上了船后,便让船家用最快的速度往对岸赶白昼和黑夜,似乎一晃而过。可是当宋熹在含光寺门口看到满身疲惫和风尘的谢谌时,一眼就看出这两天两夜对于谢谌来说,究竟有多煎熬。他飞速下了台阶,迎着谢谌:“了无方丈果然神机妙算,让我来门口等你,笃定了你会回来。”听到宋熹这么一说,谢谌的心里更加肯定,了无一定知道什么。或者,和从前为他解梦境一样,算到了什么。他脚步不停地往里走,终于在了无的禅房内,见到了这位阔别近四年之久的故人。看到谢谌进来,了无一点都不意外,还笑呵呵地伸手示意他坐下。谢谌心急如焚:“还请方丈指点,弟子的内人,究竟在何处?”“不急,不急。”了无为他倒了茶水,做了个‘请’的动作后,便捻起了手上的一串佛珠。“你从前想问的问题,老衲这里现在有答案了。”谢谌一愣,“从前的问题?”了无笑道:“施主难道不是想解梦境之惑吗?”谢谌惊骇:“请方丈指点。”了无先是点了油灯,再抿了口茶水后,才娓娓道来:“你的梦境,是预知。”“她的敌意,是过往。”谢谌心中震撼:“此话,何意?”了无的话看似毫无根据,但是和沈徽妍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已经毫无缝隙地契合上了。“前世今生,都是你求仁得仁而来的。”了无闭上眼睛,遮掩住了他眼底的怜悯之心:“施主困惑,是因为你只记得今生。”“沈施主有恨,是因为她忘不掉前世。”至此往后的一炷香内,谢谌终于从了无的解释当中,明白了沈徽妍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她为什么相信了众人,独独不愿信任他。为什么拼了性命,也要把游记上的名字一个个划去。为什么宁愿和他和离,都不愿解释半句。大概,是认为重生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觉得他不会相信谢谌懊恼,后悔。早知他前世临死前许下的愿望当真能应验,无论如何也要告诉她真相。不至于,被她误会了两世可这些,对现在的他来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徽妍的下落和安危。“还请方丈指点,小九现下究竟身在何处?”了无满脸笑意,随即看向油灯上的火苗。小小的火苗,在静谧的夜色中尤显它的作用和强大。“世间一切,都有缘法。”“时机未到,强求不得。”那就说明,了无方丈一定猜到了沈徽妍身在何处!谢谌岂能轻易放弃。他起身,朝着了无撩袍跪下:“请方丈指点弟子!”:()重生改嫁矜贵权臣,这皇后我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