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棠还嫌他的心跳不够快,反手撑开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她对他说:“我爱你。”
赵明斐的泪毫无预兆砸下来。
原来人在感到无比幸福的时候,真的会流泪。
结束情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赵明斐都难以从那种幸福感中缓过神来。
这是一种超脱肉欲的欢愉,是灵魂在颤鸣的激狂。
赵明斐紧紧抱着已然昏睡过去的江念棠,毫无睡意。
身躯不由自主微微发抖。
越幸福,越害怕。
他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她收回她的爱。
有那么一瞬,赵明斐想对江念棠全盘托出,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她,再请求她的原谅。
赵明斐后悔极了。
当初他明明有机会好好待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一条互相折磨,让彼此都痛不欲生的路。
倘若他能够大度一点,宽容一点,他们兴许真如现在这般恩爱非常,琴瑟和谐。
他也不用伪装自己,成日惶惶不安,宛如走在两座悬崖上的独木之上,稍有风吹草动便仓皇无措,生怕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赵明斐的头埋进江念棠的颈窝,贪婪地攫取她的香甜,喉咙却发苦发涩。
夤夜三更,赵明斐骤然睁眼。
今夜他一直不敢熟睡,猜到江念棠晚上恐怕会做噩梦。
她一有动静,他立刻惊醒。
江念棠睡得极不安稳,四肢扭动胡乱地挣扎,额鬓冷汗涔涔,喉间呜咽嘤嘤,像是要说什么却被堵住了喉咙。
一看就是被魇着了。
赵明斐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边凑到她的唇边听清呓语。
江念棠声音断断续续,字不成句。
他凝神屏气。
她说:“陛下,不要!”
赵明斐呼吸一窒,如坠冰窟。
*
柳云近日来格外颓丧,分明是个美好的夜晚,到最后又被她弄得人仰马翻。
明斐隐忍痛苦的表情如针刺一般扎在她的心上。
柳云难受地提出分房睡。
他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狸奴,当即炸了,目光骇戾地说不可以。
“娘,你不开心吗?”晚晚注意到她娘疲惫无力的模样,关心地问她。
柳云勉强打起精神,温柔笑道:“没有不开心。只是近来秋燥,娘胃口不好,也睡不踏实。”
她的笑容苍白无力,看得赵霁心里难受。
赵霁早就发现母后的异常,已经问过父皇好几次。
父皇只是让他好好照顾晚晚,帮母后减轻负担,至于其他的由父皇解决。
父皇斩钉截铁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赵霁虽然依旧担心,却没再说什么。
晚晚性子单纯,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贴心地替柳云夹了一块鱼肚肉。
“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