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她又梦见骇人的场景。
她的双腕被绸绳绑住,高举过头,两腿分别被什么东西压住,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压住她的是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
柳云想看清楚他是谁,但双眼被同样的绸绳覆住。
她看不见他的脸。
然而他的压迫感如此强势,强到隔着黑暗,她也被吓得无法呼吸,甚至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来,后来的事不堪回忆。
她像一朵初春含苞待放的花,被人强行用外力打开,花瓣零落成泥。
她是他手里的泥,任其捏扁搓圆。他想将她塑成什么形状姿势,她除了顺从外别无选择。
梦里的她很害怕,可她想不出法子摆脱他。
她示弱,她讨好,他照单全收,可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粗糙的树干,坚硬的山石,冰冷的雪地……
梦里的场景不断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她被他禁锢在怀中,被迫承受他的一切。
她好痛,痛得想要死掉。
但他总有办法阻止她的以死相挟。
柳云又一次从噩梦中吓醒。
不同于之前的尖叫发抖,她只是呼吸稍微粗重急促了些。
柳云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大口大口地无声呼气,缓缓平复起伏的胸口。
她苦中作乐地想自己处理梦魇愈发娴熟,甚至没有惊动枕边熟睡的丈夫。
自从上回她对明斐说了梦境的内容后,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虽然他的语气和安抚她的手掌都那么温柔,可柳云扑在他怀里时听见他的心跳极快,极重。
他一定很难受。
那夜,他们两个都没睡着。
明斐一遍又一遍告诉她梦里都是假的。
她一及笄他就上门提亲,两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除了他,她没有其他男人。
往后数日,只要她在梦里放出一点儿动静,明斐都会第一时间抱住她,安抚她,不厌其烦地说他爱她,他在她身边。
柳云感到愧疚和抱歉,分明是她自己的问题,却影响到明斐的正常休息。
他肉眼可见的消瘦一圈,眼底浮动明显的两团青黑,衬得棱角分明的面庞深邃阴沉。
柳云慢慢地学会不动声色地对抗噩梦。
只要不睡,她就不会做梦。
柳云闭上眼假寐,调整呼吸节奏。
赵明斐缓缓睁开眼。
他怎么会不知道江念棠没睡着。
她每一次的急喘,低喃,哀嚎,都像刀子在凌迟他的心。
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他不堪的过去。
他只能骗她都是假的。
赵明斐怕了。
害怕江念棠某日记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