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侍卫统领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喝止道:“住手!赶紧放开世子,伤了世子性命,王爷定不轻饶!请陛下掂量这里是江南!”这位大统领也是豁出去了,说出来的话竟带有一丝威胁的气息,似有不想再给林少裳面子的意味。如果说林少裳只是喝斥打两下,那也就算了。毕竟王爷的意思是,暂时还不想与朝廷撕破脸。但看此时陈余与林少裳那架势,竟想要了林坚的命。这就触及了王府侍卫的底线。且不说林坚死了,林天庆会如何对待林少裳,以这位五王爷的秉性,定会先宰了一众府兵。只因,他们可是担着保护林坚的职责。林坚被打死了,林天庆一怒之下,不得先要了他们这些府兵的命?因此,此人壮着胆子开口喝止,既是在救林坚的命,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也是在救自己的命。这一声喝斥后,林少裳怒脸转向那人,满脸煞气的样子。陈余也望过去一眼,权衡几秒后,却给了林少裳一个“你继续”的眼神,随后也跟着斥道:“大胆!哪来的狗腿子,敢在陛下面前狂吠?这是要护主吗?”“哼!连你家主人都是假的,杂家料想尔等虽身披王府甲胄,怕也是冒牌货!这扬州城是怎么了?有人胆敢冒充世子爷就罢了,居然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披着狗皮冒充官家侍卫?”“张将军,你随驾南巡,路遇贼人假冒世子与王府侍卫,该如何办不用多说了吧?还不将这群贼子统统拿下?”他说着话,转头看向张贺。张贺仍处懵圈之中,听见陈余的喊声,回过神赶忙“哦”了一声,也不好多说什么,立即对身后的士兵下令:“没听见余公公的话吗?拿下这群贼子!”一众镇西军士兵后知后觉的样子,双双对视一眼,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正常情况下,镇西军孤军深入扬州,是万万不敢对王府之人贸然动手的。但张贺刚刚才对林少裳表了决心,说必会遵旨,指哪打哪,就算在扬州杀人也在所不惜,此番已是骑虎难下,不该出手,也得被迫出手了。反正有林少裳和陈余在前面顶着,大不了一起死!张贺倒也颇有血性,毫不犹豫地带人冲向王府府兵。王府府兵只来了数十人,面对百余镇西军的包围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还是在林少裳面前,除了那名府兵统领敢握紧刀柄之外,其余人并不敢怎样,被镇西军全部解除武装。一旦动了,那可就是当着百姓的面对皇帝不敬,等同造反。林天庆父子尚且不敢,更不用说只是一群小小府兵。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林天庆父子要想夺得大位,就必须“名正言顺”,至少要有点由头。如果顶着谋逆篡位的名头坐上龙椅,地位肯定不稳。这也是他们为何要选择先曝光林少裳身份的原因之一。皇帝有了污名,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便会导致政局不稳。陈余断定,在众多百姓面前,就算镇西军当众对王府之人拔刀相向,他们左右顾忌名声,定不敢贸然反抗。这才敢下令让张贺拿人。王府侍卫不敢妄动,扬州守备军就更加不敢出声。此时,领头的东门守备校尉见状,低头视而不见。林少裳还在对林坚不停“输出”,那名王府侍卫统领被牵制住,却仍显不忿,道:“陛下明鉴,这位真是世子,身份不可能有假。可别打错了人,否则怕是不好收场。”他再次出声警告的样子,虽受制于人,却也尤为冷静。林坚已遍体鳞伤,被林少裳打成了猪头,躺在地上呻吟不止。陈余目光微闪,看了看狼狈不堪的林坚后,自知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便朝林少裳使了个眼色。接着,走向那名侍卫统领,出手扇了他一巴掌,冷道:“大胆!你这是什么口气?威胁陛下吗?反了你这狗胆!”侍卫统领嘴角流出血丝,瞬间暴怒,刚要发作。陈余又是一巴掌,“怎么?你还不服?杂家乃陛下御前近侍,一品宫内监,亲赐九千岁头衔,代管锦衣卫,持天子节操,打你是看得起你,你还敢瞪眼?”林少裳只是默认他可以自诩“九千岁”,并没说过给他什么一品宫内监的待遇,但陈大社长却很会自我加封并顺势当众说出自己可以代管锦衣卫,公布自己的第二身份。扬言自己代管锦衣卫,有两个好处。一来,林天庆父子这几天派人假冒锦衣卫残杀百姓,企图丑化林少裳的形象。陈余自称代管锦衣卫,便是要替林少裳挡箭。百姓们得知锦衣卫是由陈余这个“九千岁”代管,相对来讲,就对林少裳的恨意减弱一些。毕竟,陈余代管锦衣卫之后,抓捕“造谣者”的指令,很可能就是陈余私自下的,那么林少裳就不是“罪魁祸首”。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二来,此举也是做给隐藏在百姓中的锦衣暗卫看的,经此之后,不用多说,那些暗卫也该知道他们的新主公是谁了。不得不说的是,陈余自称代管锦衣卫,也是在替林少裳尽量挽回形象,替她挡箭。无形之中,对她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某种微妙转变。“此前,城中有造谣者生事,便是杂家下令抓捕。杂家代天子持节,打不打得你一介鹰犬?”陈余补充了一句。林少裳补了林坚一棍,这才收手道:“哼!江南王世子林坚,乃朕的堂兄。朕与他兄弟情深,一眼就能认得出他,可这个贼子看起来一点就不像,谁敢说他是世子?”那侍卫统领一愕,道:“回禀陛下,这敢问陛下一句,上次见到世子,是在什么时候?”林少裳眯着眼,瞟过去:“八岁那年。”“那不就对了吗?世子八岁远离京都,随王府一众家眷就藩扬州,多年不曾回京。而人是会变的,陛下不可以少时容貌度之,他确实是世子无疑啊”“嗯?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是啊。尔等当真是王府侍卫,此贼当真是朕的堂兄?”林少裳佯装惊讶道。心中却开心极了。谎称自己认不得林坚,趁势打对方一顿,还了王府一个下马威陈余这招,果然巧妙!她心中暗喜。这时。鼻青脸肿的林坚也缓和过来,心中有怒,却也不敢明面发作,赶忙附和道:“是啊,陛下,微臣与你十年未见,各自都已长大成人,怎能以儿时样貌来辨别?陛下打错人了呀”林少裳装出一副愕然的样子,正想趁势给自己找台阶下。陈余却插嘴道:“这可不一定。扬州城中流言四起,竟有贼人胆敢妄称陛下是女流,可见刁民众多,本地官府管制不利。陛下,小奴建议不可轻信谗言,当立即验证世子身份。”林少裳一听,顿时皱眉,“验证身份?”“正是。陛下不是说过世子身后有一块胎记吗?此人自称就是世子林坚,他若也有,那估计就是了。但如果没有,那就是假的。请陛下下旨,当众验证。”“啊?”林少裳愣了一下,她何时对陈余说过林坚后背有块胎记?这小子想搞哪样?竟在杜撰?但转头想想,当场验证的话,就得扒了林坚的衣服。而这对父子俩竟敢暴露她女子的身份,等同也撕毁了她的“体面”陈余有此一说,是在设法替朕报复?也让林坚试试被人当众撕破“伪装”,在外人面前“一丝不挂”的感觉?这敢情好啊!少帝陛下略微寻思,马上就洞悉了陈余的意思。而陈余有此一说,确实是想替她找回一点面子。林天庆曝光林少裳的秘密,等同撕下她的伪装,那陈余就变相还施彼身,让林坚当众被撕下衣服,体会一下被人“看光”的滋味。林坚双目一瞪,刚想开口怒斥陈余。林少裳却抢先道:“小春子所言有理,扬州贼子众多,不得不防。来人啊,张爱卿,脱了他的衣服,朕要亲自验证世子身份!”“啊?”张贺也是一愣,暗道:陛下与余德春是要彻底折辱林天庆父子的颜面了?但并未多言,一愣过后,随即小跑过来三两手撕了林坚的衣服,只剩下一件大裤衩子随后,才拱手:“回陛下,贼子已被剥去衣服。”而林坚背后哪有什么胎记?全是陈余为了让林少裳有借口动手而杜撰出来的,这货的后背白白净净一片。林坚双手捂住裤裆,被围观百姓看了个遍儿,更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脸,已然面如茄色。正要开口说话时,又被林少裳抢先:“嗯,做得好。不过朕认真想了想,好像堂兄后背并无胎记,定是小春子记错了。此人可能真是朕的堂兄,就不必看了。”她甩袖转身,一眼都不去看林坚,心中却在大笑。陈余听了,扭头就弯腰来到林少裳身后,拱手道:“啊?原来是小奴记错,连累世子爷被扒光了衣服,真乃罪过啊。好在世子爷海涵,定不会与小奴计较。是吧?陛下。”他自顾为自己开脱。林少裳则顺势道:“然也!朕的堂兄何等气量,就算他在人前被扒光衣服,也断不可能与你置气。他那叫真胸怀,懂吗?”“陛下圣明,所言极是。”陈余偷笑着应道。二人一唱一和,这么一说,林坚就是想发难,也找不到由头。若是执意斥责陈余胡言乱语,那岂非就是小肚鸡肠?陈余先是一个“海涵”的高帽戴过去,加上林少裳随后的附和,彻底堵死了林坚发难。这时候,林世子要是再想追究,反倒是他自己度量小了“你们”林坚咬着牙,气得说不出话来。到了这时,就算是愚蠢,他也知道是陈余与林少裳在反将他们王府一军。顿了顿,这货扭头看向王府侍卫,他没理由对林少裳和陈余动怒,便将怒火撒在自己人身上,斥道:“狗东西,还不赶紧为本世子找件衣服来?是嫌本世子还不够丢脸吗?”话声刚落,围观的百姓忽然爆发出哄堂大笑,对着他指指点点。要知道的一点是,王府这些年在暗中筹谋夺位,需要募集的资源与银两无法估量,可没少搜刮江南的民脂民膏。江南百姓对这对父子俩其实也并没什么好感,此番一见那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世子爷被人剥光衣服,示众人前,不禁大笑起来。令林坚更觉无地自容,脸黑如墨。侍卫统领冷汗直流,赶忙甩开镇西军士兵的钳制,转身去找衣服。陈余却回身走到林坚面前,目光微转,想了想后,竟语出惊人:“原来是一场误会啊,但严格说来,这是世子你的错啊。赶紧跟陛下道歉吧,否则,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啊。”此言一出。不仅是林坚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就连林少裳也懵了。咱们设计反将一军,还要让他道歉?林坚的怒火则冲上脑门:这个蒙面的阉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九千岁是什么意思?他们公然揍了本世子一顿,居然还要让我道歉?当真是欺负我扬州大军无人吗?:()人在乱世:我靠打猎成为卧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