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蓁看着,莫名有些气。
也不知是气穆丞懦弱,还是气这人欺人太甚。
也许没想到沈玉蓁这般能言善语,首领竟有刹那错愕。
但片刻后,他换了另一个说法:“那就请小娘子,务必全力以赴。”
更过分的病患沈玉蓁也曾见过。
她见顾泽辰伤势严重,也没那个小功夫与他争辩,冷了声线,道:“阁下动动嘴皮子就能治好你家主子吗?要想我全力以赴,就请你出去罢。”
首领不肯:“若你加害我家主子,该如何?”
这无疑是在质疑沈玉蓁的医德。
沈玉蓁心底的小火苗彻底燃起来了,她起身,直迎男子视线,冷言道:“既然阁下这样了不得,那估计用不上我们这样的大夫了。阿丞,我们走。”
说着,就给了穆丞一个眼神,欲起身离开。
“图南,休得无礼。”身后的男子似是清醒,艰难出声,气若游丝。
但声音还是很好听的,春风细雨般温和,又带了几分虚弱的嘶哑。
为这句话,沈玉蓁顿住了脚下步子,下意识回首。
重伤的男子当真醒转,长眸半睁,目光迷离,就像是薄雾笼罩的月,飘渺朦胧。
为他察看伤势时,沈玉蓁只觉此人五官精致,应是个俊俏郎君。
却不曾想,他睁眼以后眸光流转,清俊生动。
在沈玉蓁眼里,天下钱最好看。
所以她的愣怔并非为其容颜。
她察看过此人伤口,箭镞正中胸口,离心脉不过半寸。
若是旁人,早已疼得没了意识。
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强的自制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出声呵斥手下。
被唤作图南的护卫首领闻声一怔,犹疑着上前,欲查看他伤势:“主子,你怎么样?”
沈玉蓁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伤势,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情况不妙。
顾泽辰闭了闭眼,艰难开口:“向大夫道歉,出去。”
“主子……”风图南错愕不已,唤。
顾泽辰却不再应他,紧蹙眉头低喘一声,别开了眼。
像是被疼痛折磨到极致。
知他向来果断,不容人忤逆,风图南愣了愣,到底照做。
沈玉蓁从来小肚鸡肠,当然不会轻易原谅他,下颔微扬,摆出一副倨傲姿态。
但风图南本就是敷衍了事完成主子吩咐,才不会在乎她是否接受。
不情不愿说完道歉的话,就拂袖而去,身后的披风摔得簌簌作响。
无赖很快取回了沈玉蓁所要的东西。
除了把穆丞留下当下手,沈玉蓁轰走了屋内所有人。
拔箭这种事,需要倾注所有的注意,稍有不慎,箭镞就会对伤者再次造成伤害。
沈玉蓁必须要对病人负责。
准备得匆忙,药箱里并未备下麻沸散。
沈玉蓁出门找了块干净绢帕,卷成团塞到了顾泽辰嘴里。
“也不是很痛。”她一边说着,一边与穆丞默契配合,利落地拔出箭镞。
顾泽辰还未回神,就为胸口的钝痛闷哼出声,下意识咬紧了那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