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二十二年的清白之身,就这样没了。
看来,马上就要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萧渡从水中缓缓起身,带起一圈波澜。
擦净水渍后,他一边更衣,一边从湢室走出。
堂屋中,奚平正在待命。毕竟,被她这样珍而重之地藏在心中,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方才那些纠结和疑惑,忽然就如烟云散去,芮珠轻轻笑了声,道:“好啊,那我就等着,等着哪天你用涌泉,来报答我今日的滴水之恩了!”
听了这话,沈玉蓁只是安静地弯唇浅笑。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一阵喧然的骚动,从屋外传了进来。
于是芮珠起身去看,可人还没走到门口,她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上一刻还和她好好说话的沈玉蓁,下一刻就人事不省地晕倒趴在桌案上了。
整个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芮珠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忙是上前去扶,无意间,手便碰到了沈玉蓁滚烫的身子。
这异乎寻常的温度,着实令芮珠讶然咋舌。
她没有料到,短短的一两日,沈玉蓁就已病成了这样,而她从始至终,竟然都不曾察觉!
屋内没有服侍的婢女,芮珠一个人,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一时的不慎,就扯开了沈玉蓁松垮的衣襟。
于是雪峦缀着点点红梅的旖旎风光,倏地映入她的眼帘。
偏巧,意外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她正惊愕无措之时。
下一刻,门外就响起了陈嬷嬷的询问声音:“芮珠,沈玉蓁在你这儿吗?”
见萧渡慢步向他走来,他忙是颔首回禀道:“世子,这次暗探刺史府,我们的人找到了近三年以来,扬州赋税的所有账簿,核算之后,发现里边确实有些问题,其中有一大笔钱都不知所踪,既未上交朝廷,亦未作他用,就像是不翼而飞了似的。”
对这个结果,萧渡并不意外。
他撩起衣袍坐在茶几旁,倒了盏热茶慢品,道:“不是说……庞延洪有异心么?”
既然如此,那他这笔钱自然得藏起来。
军饷粮秣,样样都是吞金兽。
但目前看来,有些细枝末节,并没有表面所示的那么简单。
萧渡向后靠了靠,慢声问起其他:“那些死去的宦官身上,可有查到些什么?”
奚平道:“属下派人去打听过了,这些遇难的宦官统共十一人,他们……像是宫中来的花鸟使,一直在弦歌坊找寻美人,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了。”
萧渡忽地嗤了一声:“花鸟使到烟花之地挑人……”
还真是闻所未闻。
他敲了敲桌面,问:“查明死因了吗?”
“一刀毙命,或是溺水而亡。”
“溺水而亡……”萧渡抓取这个词,低声念了一遍,随后,抬眸看向奚平,低声笑道,“扬州水路纵横交错,你说,有没有人借此逃出生天呢?”
只要水性够好,及时躲到了岸上,再动动脑子想些办法,成功逃脱了追杀,也不是不可能。
意识到这点,奚平豁然开朗,忙是拱手应道:“是,属下这就去打探消息。”
待他走后,屋内复归于寂静。
萧渡手抵下颌,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来。
宫中来的花鸟使,竟然无缘无故地,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看来扬州这趟浑水,还真是深得很呐。
沈玉蓁缓缓撒开紧握的栏杆,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身子。
她嘴唇翕动,在仓皇无措之中,慢慢找回了自己近乎沙哑的声音,道:“……芮珠姐姐。”
芮珠秀眉微蹙,问:“你不是还病着吗?怎么大清早的,就跑到这外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