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缰绳断了沈玉蓁还是很迷茫。
她找不到与过去有关的半点记忆,便也不知,顾北说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看裴珩的风华气度,非富即贵,自然不会图她一个孤女的钱财。
可若是图她的色,以裴珩这样的好皮囊,有的是貌美小娘子对他投怀送抱,倒也不必这般,费尽心思地来欺瞒她。
摒弃财色,那便只剩权势了。
不过。梦里。
永和十八年,三月二十五。
镇北侯府,明翡堂。他微不可查地低低呢喃。
“是你?”
沈玉蓁心尖发颤,便不曾注意到他的异常,更遑论,去细听他此时的低语了。
她战战兢兢地将双手叠在腰侧,尽可能地将万福礼行得标准。
但轻颤的声线,却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恐慌:“阿蓁见、见过侯爷”
等待回音的时候,她心想。
镇北侯不待见她这个仇人的外孙女,待会儿故意晾着不理她,恐怕便已是最轻的惩罚了。
可事情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下一刻,男人竟大步上前,亲自将她扶起:“不必多礼。”
沈玉蓁愕然抬头,正巧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漆黑的眸底似有暗潮涌动,藏匿着不可言说的情愫。
一时间,沈玉蓁的情绪被卷入了其中,心潮亦随之起伏,波动不定。
她登时愣在了原地。
他为何会这样看着她?
沈玉蓁忽然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
夜阑风急,窗外雨打芭蕉,风雨潇潇。
竹林摇曳的影子拓在窗棂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鬼魅。
沈玉蓁转头看向窗牖,宛如获救的溺水之人般,紧攥被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待情绪稍缓,她带着哭腔喊道:“金珠”
外间守夜的金珠听到动响,忙掌灯进屋,快步走到床前,扶起她,问道:“小娘子又做噩梦了吗?”
沈玉蓁抽噎着点点头。
她抱住金珠,哭得小声又压抑:“金珠,我好怕啊”
自从月初去了趟灵感寺回来,她便每夜被噩梦缠身。
她梦见镇北侯回来了。
梦见他为了报复当年之事,冷硬地将她锁进别院,囚禁她、磋磨她,直令她生不如死。
回想起梦中细节,一股惧怕在心间蔓延开来,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沈玉蓁呼吸困难,忍不住在金珠怀里颤栗起来。
金珠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莫怕莫怕,都是梦罢了。梦都是假的,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玉蓁没有说话。
她将脸埋入了金珠的颈窝,轻轻蹭了下。
急促的心跳咚咚敲击着耳膜,仿佛下一刻,便能撞开她的胸腔蹦出来。
浓烈的不安、忐忑和恐惧,也在此间翻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