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事情,他如何不知?沈玉蓁伤势未愈,暂且食不得荤腥。
所以呈上桌案的早膳,便只有杏酪粥,一碟糯米枣糕,一碟玉露团,除此之外,还有碗熟笋菹齑、芙蓉豆腐。
俱是些极清淡的用食。
沈玉蓁羞怯地勾住萧渡的脖颈,被他从榻上抱起,轻放在食案前。
她坐正身子,对他笑了笑:“谢谢夫君。”
萧渡不太适应她这亲昵的称谓,便不冷不淡地说道:“不必。”
只他的唇角天生上翘,总勾着些笑意,如此,倒也不显得淡漠。
沈玉蓁的伤在左手,并不影响用膳。
她盛了碗杏酪粥,笑眼弯弯地推向萧渡。
她单手的动作略显笨拙,萧渡微蹙了眉,按住那个邢窑白瓷碗,道:“这些事情,不用你来。”
沈玉蓁说:“夫君为了照顾我,都没能睡好,我也想为夫君做些什么。”
说着,她往前一凑,细白的手指探出,指了指他眼底的暗青。
忽然的靠近,令萧渡眼眸微眯。
但她也只是靠近了些,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动作。
萧渡默了瞬,突然意识到,她这是误会了——
误会他的夜不能寐,是因为她的重病缠身。
于是他笑了下,抬手微勾,招来一旁侍菜的初月,道:“我需要你为我做的事情,旁人替代不了。但这些细碎的琐事,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
沈玉蓁似懂非懂。
心底却隐隐约约地明白,他这是不让她继续了。
她抿着笑意,轻轻颔首:“嗯。”
夫君果然是很关心她的。真的是那个唤作楚凝的绣娘吗?
都见不得她浪费力气,去做这些琐事呢。
她执起汤匙,小口小口地吃着粥。
每吃一口,便弯着笑眼,往旁边看上一眼。
她何其有幸,能嫁给这样一位俊美又体贴的郎君。
然而,郎君却算不上欣悦。
萧渡停著看她。
四目交汇之时,她微鼓着两腮,笑得更开心了。
这般模样,也说不清,是娇羞更多,还是憨态更多。
萧渡无奈地勾了下嘴角,哑然失笑。
得,白说了。
倒是令她误会得更深了。
虽然他遗忘了许多前尘往事,但这并不妨碍他用些别的手段,去将那些过往调查清楚。
永和十八年,二月十四。
岷州之战,随从尽死,他侥幸存活。
为找出真凶,他便根据杀手留下的箭镞,负伤寻到了扬州。
便是在扬州时,他第一次毒发,呕血晕厥。
为他诊治的医工摇头叹息,直道无能为力,劝他去找医圣张邈之试试。
张邈之本就是扬州人士,有枯骨生肉、起死回生之妙手。
按理说,他当时去寻求医治,应该是很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