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故乡。
是他童年生活了十年的家族祖屋。
更是他父亲去世那天,他因在国外比赛未能赶回,最终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的地方。
“原来……最后一个是我的。”他声音沙哑。
艾拉握住他的手:“这一次,不是为了世界,是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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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他们站在永定河畔通往土楼的小路上。春雨淅沥,山雾缭绕。这座圆形围屋早已荒废,墙体斑驳,屋顶塌陷,唯有中心祠堂尚存轮廓。
村民们远远望着他们,低声议论:“周家的儿子回来了……当年走得决绝,如今父亲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周远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伤口上。
十年前,他是省青少年田径冠军,被特招赴美训练。决赛前夕,家中来电,说父亲病危。教练劝他放弃:“这一场比赛决定你未来。”他犹豫了一夜,最终选择留下。夺冠当晚,庆功宴还未结束,母亲来电:“你爸走了,最后一句话是‘别怪孩子’。”
从此,他再未回国。
直到声核网络觉醒,直到踏上寻找心锚之路。
祠堂内,供桌上积满灰尘。祖先牌位排列整齐,唯独最末一位??周振山之位??被刻意移出主列,孤零零放在角落。按照族规,这是对“断嗣者”的惩罚。尽管周远还在,但家族认为他早已背弃血脉。
艾拉点燃三支香,插进香炉。
忽然,骨笛自行离鞘,悬停半空,指向地下。
周远扒开青砖,露出一道暗格。里面藏着一本泛黄日记,封面写着:“给远儿,若有一天你愿意读。”
他颤抖着翻开。
第一页写着:
“儿子,我不怪你没回来。我知道你在追更大的梦。我只是……有点怕黑。医生说灯一关,我就再也睁不开眼了。我想跟你道个别,可电话打不通。后来护士说,你可以听见亲人说话。所以我一直在心里跟你说话,说了整整三天。”
往后翻,全是日常琐事:
“今天院子里的梅花开了,你小时候最爱摘来泡水喝。”
“隔壁阿婆送来了你最爱吃的笋干,我舍不得吃,留着等你。”
“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抱着奖杯回家,全家都在笑。醒来发现只有我一个人。”
最后一页,字迹歪斜:
“远儿,爸爸要走了。
对不起,没能等到你。
也谢谢你,曾是我的骄傲。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当你爸。
记得按时吃饭,别熬夜。
天冷加衣。
??永远爱你的爸爸”
周远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艾拉轻轻抱住他,任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良久,他抬起头,看向祠堂梁柱间一处隐蔽凹槽。他小时候常在那里藏糖果,父亲总能找到。
他爬上梯子,伸手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