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羡棠没说话。
一片漆黑寂静里,他忽然想起来:“你今晚为什么挂我电话?”
贺羡棠滚进他怀里,有个热乎乎的人性抱枕抱着睡觉果然更舒服。
“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在飞往匈牙利的航班上,沈澈久违地点开ins,原本只是想看一下贺羡棠最近有没有发什么,结果Mia的动态先蹦出来了。
“cheers!【干杯】【干杯】【干杯】”
配图是几个人在她家的合照。
沈澈一眼就扫到了贺羡棠和她身边的赵珩,再一看时间,果然是她挂他电话的那天晚上!
他深吸一口气,险些让飞机掉头。思来想去,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又窝窝囊囊地给那条动态点了个赞。
退出,回p,找贺羡棠嘘寒问暖。
“醒了吗?记得吃早餐,不要喝冰饮。”
湾流飞到俄罗斯上空,他收到贺羡棠的回复。
“我在医院。”
“绣姐快不行了。”
短短两行字,沈澈愣了几秒钟,几乎能想象到屏幕背后的贺羡棠如何崩溃。
绣姐之于她开讲,和家人无异。这种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生离死别,贺羡棠根本无法承受。
有一瞬间沈澈庆幸这次乘的是私人飞机。
他对机组人员说:“回香港。”
55
第55章
◎“我也心疼你。”◎
沈澈从俄罗斯回香港,花了十几个小时。
抵赤鱲角机场,是晚上十点钟。香港又飘了雨,沙沙的雨声催人倦意。
贺羡棠不知道该去哪,她已经在医院里坐了一天,闻讯前来探望的家人都被她打发回去了,耳边只有医用推车万向轮滚过地面的声音。
戴着燕尾帽的护士步履匆匆,重症监护室里彻夜灯火通明,仪器二十四小时不停歇。
绣姐突发心肌梗塞。她孤身在家,幸好被每日送海鲜上门的工人发现,拨急救电话,那时心跳已经停了。入院后请心外科主任会诊,手术五小时,转入ICU。至今生命体征都不平稳。
主刀的医生跟她说:“人事已尽,只能听天由命。”
“什么叫人事已尽?”贺羡棠不能接受,仓促间她拉着医生的手,“她还那么年轻,有什么病不能治?能不能转去美国?或者需要什么最新的仪器最权威的医生,我都可以弄来,你救救她,我求你,你救救她……”
“贺小姐。冷静些。”心外科的医生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有一种麻木的理智,“送来医院时太晚了,况且病人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转院。”
贺羡棠松了手,缓缓坐回走廊的长椅上。重症监护室外的灯晃的她眼睛疼,她把脸埋在手心,不一会儿能听见哽咽的哭声。
绣姐明明还那么年轻,发病前也没有任何征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她?
贺羡棠觉得脸上有层湿了的罩子蒙着,耳朵里也像灌满海水般,听什么声音都仿佛隔的很远。
她浑身冷的发抖,血液仿佛凝固了。
沈澈到医院时,贺羡棠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只放了很久很久的木偶,僵硬、灰白、残缺。
沈澈轻轻把手搭在她手背上,怕惊了她,很轻地说:“回去休息好不好?”
贺羡棠抬起脸,恍惚了好一会儿:“我是不是在做噩梦?”
明明上周她去看绣姐,她还生龙活虎,精神比她一个而立之年的青壮年还要好,同她讲她的裙子快织好了,只差收一道花边。
她还要蒸鱼给她吃,可惜那天贺羡棠赶着回家练琴,没有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