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羡棠抿着唇:“不要!”
沈澈说:“小心明天头疼。”
贺羡棠摇头:“不会!”
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她的唇*紧抿着,脸颊上浮出醉酒后的潮红,水凌凌的眼睛眨了下,怕沈澈硬灌,一巴掌按到他脸上。
柔软的掌心贴着鼻根,氧气瞬间稀薄,沈澈无奈地笑了,捏在手里攥了攥:“那我可换种方式喂你了。”
贺羡棠这会儿还能听懂话:“什么方式?”
沈澈含了口茶在嘴里,作势要去吻她,贺羡棠捂着嘴拼命摇头。
“不要不要!”
太奇怪了。
明明小孩子都不会被这样喂食,贺羡棠怕他真做出这种事,端起碗一口闷了,味道不太好,她忍着想吐的感觉,拍了拍胸口,缓了一会儿,又躺回去,闭目养神。
还挺乖。
贺羡棠酒量差,平日在晚宴上,喝酒也不过一杯,且大多是些低酒精的小甜水,偶尔和Mia一起多喝几杯,觉得头晕,倒头就睡。
还是第一次见她醉成这样。
沈澈扯了条小羊毛毯给她披上,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寻找罪魁祸首,一瓶麦卡伦已经空了。
难怪醉成这样。
那边沙发上,贺羡棠忽然坐起来:“我要弹琴!”
弹什么琴,醉的手都在抖,但人已经蹦蹦跳跳地飘进琴房了,沈澈做她唯一的听众,贺羡棠轻轻抚了下钢琴,碎碎念道:“小七,争点气。”
那是一架施坦威D274,交叉弦列和组合式别弦纽的设计让音质更加丰富和谐,巴伐利亚云杉木锃亮。和普通的D274不同,这是贺羡棠十八岁时特意飞去德国定制的,上面刻着“cecilia”的名字,当做她送给自己的成人礼物。
这架琴陪着她漂洋过海,度过了漫长的求学时期。因为保养得当,贺羡棠没有换掉它的打算,还亲切地给它取了一个昵称。
每个钢琴家的习惯都不一样,有些钢琴家会根据演奏的曲目和地点更换不同的钢琴。贺羡棠在小型音乐厅里,有时也会换成S155,但她显然和这架D274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她认为演奏情感弥足珍贵,视钢琴为朋友。
沈澈忍不住垂眼笑了声。
贺羡棠瞪他:“你对它有意见吗?”
沈澈微微颔首:“不敢。”
贺羡棠歪着脑袋想了下,她脑子里一片混沌,错落的音符连不成篇,于是问:“你想听什么?”
沈澈顿了一下,他的睫毛垂下去,因此贺羡棠看不到他眼底有异样的神采。
“肖邦。”
“哪一首?”贺羡棠问。
沈澈呼出一息:“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
贺羡棠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说:“这首不好。”
沈澈问:“哪里不好?”
“我弹不好。”
她好像清醒了点。
沈澈说:“你弹的最好。”
贺羡棠说:“我师兄弹肖邦最好听。”
沈澈一时没想起是她哪个师兄。贺羡棠跟随过很多钢琴大师学习,同门师兄弟海了去了,往大点说,当年一同在茱莉亚学习的同学也算。
这不重要。
贺羡棠顿了一下,还是弹了这首曲子。琴音自她指尖缓缓流淌,每一个音都处理的那么干净漂亮。
这是一首很浪漫很柔和很平静的曲子,沈澈却无端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