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尧满眼错愕,心头震惊莫名。她完全摸不着头绪。她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神色淡漠的男人。可她失望了。凌楚渊始终没有正眼看她一眼。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冷得令人胆寒。他总是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以最冷酷的方式,将她的心狠狠撕裂开来。宋初尧忽然不再挣扎了。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涣散。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笑,又像是哭。她在笑自己,笑自己曾经傻得那么可怜。可如今看来,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屋外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然而,对于屋内的她来说,整个世界已经彻底坍塌。与此同时,在屋子的另一边,那个平日里冷漠无情的男人,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掌。他掐得太用力了,指甲甚至已经深深陷进了皮肉之中。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渗透出来!当一滴滴滚烫的血珠从他那高贵的衣袖中滴落。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时,卫老太医终于收回了刚刚诊脉的手。因为病情较为复杂,诊断必须更加细致谨慎。他不得已花了更多的时间。“殿下……”卫老太医缓缓地回过身来,腰弯得更深了几分。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他转头轻轻地朝凌楚渊摇了摇头。玄知站在一旁,静静地闭上了双眼。忽然之间,凌楚渊猛地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缓缓朝宋初尧走去。他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宋初尧,我差一点又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我竟然又一次被你骗得彻头彻尾!他死死地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宋初尧的错觉,一向冷漠无情如冰的凌楚渊,那双眸子里,仿佛闪过了哪怕一瞬间的泪光?但宋初尧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仔细分辨。听到这句满含痛楚的质问时,她也只是微微皱起了眉。骗他?她什么时候骗过他?又怎么会再一次骗他?又是“又”一次?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模糊的画面。可是,她真的不明白,也无力再去多想。她真的累了,累得只想闭上眼。她永远也无法真正明白他,弄不懂他的心思,更弄不懂他突如其来的怒气究竟从何而来。明明是他在冷漠中将她推开。现在却又一副被伤害的模样。可笑的是,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竟差点心软了。差那么一点点,她几乎都要动摇,差一点就真的信了他的温柔。他是那样的善变,总是如此。先是给一颗甜枣,让她尝到一点点温暖的滋味。紧接着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心上。早该醒悟过来的。从他们重新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试探、挑拨,用尽手段让她沉沦。这种循环早已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而她却还在一次次试图去猜他的心思。凌楚渊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冷静激怒了,眼底燃起一抹猩红。原本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猛然收紧,直接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毫不怜惜地拽到了自己面前。他目光如狼,凶狠地逼近她。“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怀我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想为他生下子嗣,怎么会偷偷地喝那些避子汤!她怎么敢?竟然一直瞒着他,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偷偷做这些事情!而那个时候,只有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身子不适才一直不见有喜。还在宫中四处请名医,只愿她能够恢复康健,好让两人的未来,多出一个希望。孩子?宋初尧此刻终于回过神来,缓缓抬起眼,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怀孩子?现在的她,还谈什么怀孕?于是,她微微侧头,淡淡地低声道:“殿下误会,奴婢身份卑微,哪有资格给殿下留下子嗣。”这句话在凌楚渊耳中,就像是她亲口承认一般。他浑身的肌肉紧绷。那股被欺骗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何时松开的手。只看见她跌回座位上,神色依旧漠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站在一旁的玄知早已背过身去。大小姐怎么能如此对待殿下?怎么能在殿下心软之后,又一次狠下心肠!她明明曾经答应过的,也曾经靠在他的怀里,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如今怎就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如此狠心,让他再次心碎?凌楚渊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从一开始的冷静到后面的疯狂。最终,他像是失去了理智般,笑得癫狂,笑得绝望,笑得凄凉。她不是第一次伤他,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背叛。,!可是,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他却依旧还是放不下,还总是抱着希望,希望她这一次是真的不同。曾经,他也曾那样相信过。她当初不是也曾如此?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接到她的消息匆匆赶往城外。他在那荒凉之地整整守候了三夜三天,只为了等她归来。但等啊等,等来的却是无尽的失望。她再也没有出现。后来他才知道,那次,只是为了支开他,让他离开京中。而她在那三日里,悄悄地见了另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怀逸。她为了那个名字,一次次地欺骗他,一次次地踩碎他的信任。而如今,她又用同样的方式将一切推开。他苦笑。原来,他永远学不会放手,也永远学不会不再信她。她不想他出现,更不想让苏怀逸知道。那一晚自己酒醉之后,在宋家花园的假山后面,竟和凌楚渊发生了如此荒唐的事情!“我告诉你,这将是最后一次被你利用,宋初尧!”凌楚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要的,你渴望拥有的一切,我都统统给你!从此以后,我凌楚渊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也不会再打扰你。你的命运,将彻底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宋初尧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身子一点一点下滑。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而她,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凌楚渊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她眼里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最终,只留下地上孤零零的影子。门口那扇被猛然撞击破碎的门板。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此时,在宫廷的长廊上,侍从玄知踌躇了好一会儿,终究忍不住低声开口。“殿下,属下……总觉得这整件事有点不太对劲。”凌楚渊沉默着,没有回应。他的头始终没有回,只是脚步略微放缓,依旧大步向前。玄知见状赶紧跟上,继续小心翼翼地进言道:“殿下,即使大小姐的确并未怀孕,但那碗避子汤的突然出现,是否也来得太凑巧了呢?”本来还在盛怒中的凌楚渊,并未第一时间理会玄知的言辞。可当听到这一番话后,他眼神一凛,神色顿时有了细微的改变。“属下想说的是,假如大小姐当真一直在服用避子汤,依照她的性情,必定会格外谨慎与小心。那这碗汤药为何会那么明目张胆地摆在您的眼前,毫无遮掩?”实际上,这些疑点玄知自己也早已察觉,只是他心知此刻的殿下因情绪激动,难以冷静思考,所以一直压抑着没提。但事态发展至今,他也不得不提醒一二。毕竟,真相恐怕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很多时候,确实如此,那些站在事外的人反而更加清醒理智。随着玄知那一番话缓缓落下。不错,就算她另有隐情也好,被人陷害也罢。可是她的确没有怀上子嗣!虽然胸中怒火尚未完全消退,他却已经压制下了情绪,语气沉重地下令道:“去查一查,那碗药是怎么送到悦仙宫的,到底是谁下的手。”玄知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轻松,连忙点头应声答应。“是!属下即刻去办!”然而还没等这边人手安排妥当,尚未展开调查。皇后那边却忽然派人传下了旨意,召凌楚渊前往凤凰宫。原来是今天,蒋小姐被皇后请进了宫中。凌楚渊听到消息后,眉心微微皱起。他平时心情不错的时候,尚且不想应付那宫中的母后。更何况今天本就心情糟透,更没兴趣去配合皇后那一套。“告诉母后,本宫没空。”话音刚落,他就已换上了整齐的戎装,骑上战马,径直离开了皇宫,直奔军营而去。就在即将离开紫禁城的时候。宫门前宽阔的大道之上,一辆不知名的马车竟横挡在队伍前。要知道,这皇宫,还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无礼地挡在太子的仪仗前。一旁的玄知已然准备开口,准备斥退这无礼的闯入者。就在这时,那辆马车的帘子被车中人掀开。只见一名女子神色慌张地探出身来,解释道:“殿下,万分抱歉打扰,臣女真的并非有意在此逗留,只因马车突然出了问题,车夫已去修理,臣女无可奈何,才只能在此等候。”定睛一看,凌楚渊发现这位来人,居然是蒋芩。他的眼神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冷淡。看样子,的确出事了。车轴断裂成两截,看来短时间内马车是难以移动了。车厢前的蒋芩神色略显尴尬,一边担心车夫迟迟未归,一边又意识到这堵在路上的状况实在不太合适,不由得脸上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玄知,处理掉那辆马车。”凌楚渊淡淡开口,语气平静而冷漠。玄知点头应下。随即带着人径直前去处理那辆挡路的马车。:()东宫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