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盯着她不自觉舔动的舌。
他忽而抬手,用尖利的牙将腕上的鳞甲咬掉,只剩包裹指节和手掌的黑色作战手套。
自郁姣第一次见他,他就戴着这双从未脱下的手套,宛如冬眠的野兽,懒散又暗自戒备着。
此刻,他将右掌贴上她平坦的小腹,动作带着点温情。
接着猛然抬眼,对她露出一个近乎凶残的笑,殷红的舌缓缓舔过尖牙。进食开始的信号。
贴着她身躯游走的手掌,仿佛暗合某种韵律,排兵布阵般,战鼓号角越发嘹亮。
郁姣忽然意识到,他的手掌并不平滑,有着奇怪的凸起,划过皮肤时,令人不寒而栗。
像什么……
——眼睛。
郁姣瞳孔骤缩。看着原苍的眼睛,忘记了呼吸。
贺兰铎玩笑似的嗓音仿佛再次响起:
“比如全身皮肤溃烂、头顶长出第三只脚、耳朵变成鬼脸、眼眶内增生出无数只眼球……”
眼眶内,增生出、无数只、眼球。
此时,那双恶魔般的眼瞳的眼白处不再是单纯的黑色,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黑色眼珠组成。
密密麻麻,如同昆虫的复眼。
它们静静幽幽地盯着她,反衬得白瞳孔空寂,攫取神魂的无声漩涡、无所遁形的探照灯。
郁姣头脑炸裂般疼。那些小黑眼珠宛如蔓延的霉菌,挤挤挨挨地钻入她脑壳,将记忆翻得一塌糊涂。
她承受不住这般宏大的搜查,终是晕了过去。
昏沉间,似乎听到贺兰铎带着点轻蔑的柔和嗓音:
“原来就在眼皮子底下。竟然选了这根藤蔓啊。”
……
“夫人……夫人?”
有谁在她耳边轻唤。
郁姣感到一只冰凉的小手轻推她的肩……一睁眼就对上喻风和那张死人脸。
——遗照妥帖地安放在相框内,摆在床头柜上。
看起来没有闹鬼的迹象。
“您醒了。”
浮生收回手,舒了口气。
郁姣也吐出一口浊气,坐起身来。
——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已被处理好。
抚摸过手臂上狰狞的抓痕,郁姣眸光微沉。
不是幻觉。
贺兰铎搞这一出只是为了揪出喻风和的分。身?
还有原苍那非人的眼睛……
浮生深深垂着头,机械眼显出一种低眉顺目的姿态,她低声提醒道:“夫人,已经晚上九点过五分了。”
不知为何,嗓音听起来有点紧。
郁姣没应声,兀自思索着贺兰铎和原苍此举背后的计谋。
僵硬立在床边的浮生再次出声:“该沐浴了,夫人,要迟了。”
这次,她强压着颤抖的尾音,终于令郁姣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