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阴鬱地扫过街边路过的每一个人。
觉得他们个个都曾在他自流云山膝行回京的那条路上嘲笑过自己。
这些行人模糊不清的脸,渐渐在谢怀英眼中组合成了一张他这辈子也无法忘却的脸。
盈珠。
傅晏熹。
你请我来,是要向我炫耀你今时今日的荣耀。
可我来,却是要亲眼看著你,在最顶端、最得意的时候落入更深的深渊。
最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无翻身的希望。
想到今日在荣国公府里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谢怀英眼里的兴奋便止也止不住。
落在周惜文眼里,便是他又发癲了。
“夫君,你伤还没好,外头风大,別再染了风寒。”
她一脸担忧地放下帘子,又细细掖了掖盖在谢怀英腿伤的薄毯。
她这样温柔而深情,秀美的眉眼间却蓄著散不尽的忧愁。
谢怀英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忽然伸手来牵她的。
“惜文,我知道母亲和你商量了什么。”
周惜文心里一突。
偏谢怀英的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你別担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的。”
“今日有事的绝不会是你,而是那德不配位之人。”
什么意思?
周惜文攥紧了衣角。
谢怀英將她的愣怔当作了伤怀,於是微微倾下身去,將周惜文揽入怀中。
“我不需要你用孩子的命来救我。”
“你已怀胎六月,此时若流產,保不齐要一尸两命。”
“我这样费心娶你回来,福没让你享几日,怎么能让你为了我去死呢?”
他將过分尖细的下巴搁在周惜文的肩头,一下一下轻抚著她的背,仿佛已经看到了大仇得报似的,苍白阴鬱的脸上泛起愉悦的笑意。
“娘子,你且等著,今日你夫君,必將洗刷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