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理淡定地反击,可他有点累了,这一次挥拍没有计算好落地点,球直接越过木板,噼啪飞到了出租屋大门。
李双白了他一眼,主动划着船去捡球。
或许是久违的运动太有趣,又或许是李双决定摆烂后警惕心下降了太多,她忽视了轻巧的脚步声早已进入了她的警戒线。
“咯吱——”
铁门被推开的瞬间,李双恰好弯腰,小白球弹跳着停在破旧而陌生的橙色运动鞋边。
不应该出现于此的女人端着锅站在门口。
程理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出租屋的门只能从外打开,平常他都会拿杂物堆在门后,但今天玩得太开心,他把这事给忘了……
陌生女人与李双在昏暗中四目相对,前者还在迷茫,后者抢先一步动手,拖着对方进入房内,反手关上了门。
没有双腿的李双危险程度依旧不容小觑,她面无表情地将女人的锅丢到一旁,刚要动手,就被冲上来的程理拦住。
“别伤害她!她就是花婶!”
李双将视线移回她身上,花婶是个印裔中年女人,又瘦又矮,肤色深沉,眉心用红颜料画着一颗痣,痣下是厚重的黑框眼镜,衣着简朴,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木霉味。
“这里不能呆了,”李双没有松开钳制对方的手,“把腿拿过来,我们等会就走。”
花婶吓得慌了神,倒在李双怀里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你先松开她!”程理上前握住李双的手腕。
“她看到了我的脸,必须要死在这里。”
“不行!”程理再次按住她的手,态度无比强硬,“花婶是个好人,从来没做过任何坏事,大不了你把
她打晕,总之不能杀她!”
“要不要杀她和她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李双觉得对方的话天真到可笑,“她看到我的脸了,晚点抖露给警察,死的就是我。”
“不会的!”程理固执地与她僵持,“花婶不会那么做!”
李双眉峰倒竖,“谁能担保?”
“我能担保!”
“你能担保个鬼!”李双终于不再手下留情,她一把将程理摁在墙上,勒在花婶颈间的手臂寸寸施力。
“李双!”程理抬高音量,抽出土星之环压在自己太阳穴前,“你要是动手我就和她一起死!”
李双震惊地望着左眼通红的男孩,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将挂在花婶头顶的死神镰刀推开。
捡回一条命的花婶趴在地上咳嗽,眼神黯淡的李双靠在墙角沉默,放下枪的程理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几分钟前还气氛融洽的出租屋刹那间被杀机四伏的幽冷淹没。
“花婶,”程理从地上爬起,将对方扶到沙发上,“您……认识她么?”
花婶眼神飘忽,她家里是有电视的,只要打开新闻就能看到铺天盖地的枪击案报道,想不记得通缉犯的脸都难。
“看来是认识啊,”程理没继续逼问下去,“你不会有生命安全的,在这里坐着吧,宝叔什么时候回来?”
花婶说通用语的口音极重,哆哆嗦嗦地回答:“他、他今天晚班。”
程理看了眼钟,“还有两个小时。”
“不要杀我们!”
“你们都不会有事的,”程理露出平和的微笑,“但我们必须谈谈。”
他又走到李双身边蹲下,轻轻握住她的手:“相信我吧。”
李双心里堵得慌,别过脸不去看他。
程理将乒乓台恢复成床铺,他和李双坐在床边,与对面沙发的花婶大眼瞪小眼,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没有人轻举妄动。
大约半小时后,花婶操着滑稽的口音主动开口,“咖喱要冷了,不吃吗?”
李双把玩着匕首,眼皮也不抬。
花婶紧张地搓了搓手,换了个问题:“收音机是你修好的么?”
忍无可忍的李双瞪了她一眼,“闭上你的嘴。”
“是她修的,”程理尴尬地跳出来打圆场,“对不起啊花婶,她……脾气比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