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云山书院,起了些不大不小的风波。私下里,贵女们的窃窃私语,像风中摇曳的蛛丝,飘进了沈禾的耳朵里。“听说了吗?李侍郎家的小姐,前儿个夜里在自家园子里散步,平地里摔下假山,那张脸……算是全毁了。”“还有张尚书家的那位,说是被自家屋里掉下来的房梁砸断了腿,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过了。”“最邪门的是王太傅的孙女,好端端的就昏迷不醒,请遍了京中名医,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说这话的贵女,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沈禾执着书卷的手,指节微微泛白。李侍郎家的小姐、张尚书家的那位、王太傅的孙女……这几个人,不正是那日在琴课上,对萧明珠指指点点,笑得最厉害的几个吗?一个不详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从她心底最深处钻了出来,缠住了她的四肢百骸。沈禾闭了闭眼。他曾为皇后和萧景壬暗中效力多年,替他们培养了无数见不得光的势力与人脉。如今皇后倒台,萧景壬失势,可薛明澜却成了圣上跟前最炙手可热的翊王。那些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猛兽,自然全都换了新主,听他号令。杀几个人,毁几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甚至,连证据都找不到一丝一毫。这个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书院的静室里,檀香袅袅。陈随心叹了口气,秀美的脸上满是愁云。“这事儿,八成是翊王的手笔。”严青义为两人添上新茶,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眼底却藏着一丝凝重。“他做得干净利落,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陈随心看向沈禾,担忧地开口。“阿禾,你可得当心。”“薛明澜现在就是个疯子,偏执得很,真怕他又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严青义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他爱你至深,明面上,绝不会动你分毫。”他的目光落在沈禾身上,话锋一转,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但他会不会动其他人就不知道了。”“比如……”“景迟。”“轰”的一声,沈禾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心中猛地一沉,如坠冰窟。是了,薛明澜的嫉妒心何其之重!他怎么可能容忍景迟日日跟在她身边?再次上琴课时,学堂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那几个出了事的贵女位置,空荡荡的,格外刺眼。剩下的人,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轻了。萧明珠坐在琴前,依旧弹得磕磕绊绊,不成曲调。可这一次,再无人敢窃窃私语。也再无人敢抬头看她。每个人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琴,像是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盯上。课后,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沈禾与萧明珠。沈禾走到她身边,温声问道。“明珠,你知道李姐姐她们为何没来上课吗?”萧明珠单纯地摇了摇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我不知道呀。”随即,她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天真又灿烂。“不过,沈姐姐,她们不来也好。”“这样,就没人笑我了!”看着她毫无城府的笑脸,沈禾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就在这时。“砰——”学堂的门被猛地撞开。门外传来一阵惊呼与骚动。一个平日里负责洒扫的小丫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沈……沈先生!不好了!”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陈先生……”“陈先生她……她晕倒了!”沈禾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随心!”她惊呼出声,想也不想,提着裙摆就往外冲。舞蹈房的门口,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全是些闻讯赶来的学子和下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瞧,脸上写满了惊慌与好奇。“让开!”沈禾的声音发了狠,带着一丝不易察的颤抖。人群被她身上凛冽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分开一条路。沈禾冲进人圈,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情景。然而,让她瞳孔猛地一缩的,不是倒在地上的陈随心,而是站在陈随心身旁,那个手足无措的身影。萧景迟!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直愣愣地站着,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像一个做错了事,正等着大人责罚的孩子。沈禾的心狠狠一抽。但眼下,她顾不得许多。“随心!”她几步抢上前,跪倒在地,将不省人事的陈随心半扶入怀。怀里的人,身体冰凉,一张俏脸白得像纸,毫无血色。“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沈禾的声音都在发抖,她伸手去探陈随心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让她心头猛地一沉。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就在这时,一道比她更快、更急的身影,携着一阵劲风冲了进来。“随心!”是严青义!他拨开最后几个挡路的人,踉跄着冲到跟前。当他看清地上人事不省的陈随心时,那张万年不变的沉静面容,第一次碎裂了。他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随心!随心!你醒醒!”他蹲下身,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慌乱。沈禾从未见过这样的严青义。他颤抖着手,想要去碰陈随心的脸,却又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猛地缩了回来。下一瞬,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一把将陈随心打横抱起,那动作,仿佛是在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快!”严青义转头,冲着外面呆若木鸡的众人,发出一声怒吼。“叫大夫!把书院里所有的大夫都给我叫过来!”严青义将陈随心一路抱回了自己的房间。那间常年只有书香墨韵的屋子,头一次染上了如此紧张慌乱的气息。书院为了保证贵女们的安全,常年都请了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夫坐镇。很快,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便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严先生,这……”严青义双目赤红,小心翼翼地将陈随心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声音沙哑得厉害。“先生,快,快看看她!”老大夫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将三根手指搭在了陈随心的手腕上。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沈禾站在一旁,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老大夫的眉头,从舒展,到微蹙,再到拧成一个死结。他收回手,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严青义的心,随着他的表情,一点点沉入了谷底。“到底……如何?”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老大夫站起身,对着严青义和沈禾深深一揖,声音沉重如铁。“王妃,严先生。”“陈先生她……”“不是普通的晕厥。”“她是中毒了。”:()全族乱葬岗,重生罪妃不杀疯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