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军远征肃国时,适逢秋尽冬来,苦战数月,现已草长莺飞。
南启嘉很满意自己现在的住处,这一方宫苑宁静雅致,有花有树,地方不大,却足够她容身,打扫干净了,可谓清爽宜居。
因为殷昭未同任何人交代过,这里没有宫人照顾南启嘉,她想不通殷昭为何将她掳劫至此,更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
傍晚时分,南启嘉肚子饿得直叫唤,她自言自语道:“既然做了俘虏,已经算是失节,总不能再饿死。”
肃国待她刻薄,又逼死她的母亲,断不可能殉国明志。
南启嘉会武功,很轻易地就能翻墙出去,可她一落地才发现,原来宫门没有上锁。
她不识虞宫路,走了很久都没找到膳房,还误打误撞,走到了一座门匾上写着“云华台”三个大字的宫宇。
这里宫门大开,庭中跪着两行宫人。
中间站着一玄衣男子,同南启嘉一样,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日已西沉,宫人尚未掌灯。
南启嘉定睛看了又看,才辨出这人正是殷昭,那此处一定就是慕容长定的寝宫。
殷昭倏然转过身,自然也看见南启嘉了,毕竟她太过显眼,一个身形瘦小的玄衣男子,半掩在妃子行宫门后探头探脑,这般猥琐,一看便知是谁。
南启嘉与殷昭四目相对,没来由地心虚,拔腿就跑。
殷昭一声令下:“抓住她。”
贴身保护殷昭的禁军不同于香兰街上那些自成体系的小混混,个个训练有素,身手了得,很快就将南启嘉逮住,要她朝殷昭跪下。
没等南启嘉挣扎,殷昭便呵斥那几个禁军:“行了,你们先出去!”
他还记得曾经允诺,无论何时,南启嘉见了他,都不必跪拜。
南启嘉低着头立在殷昭身旁,忸怩难堪,不敢正视。
殷昭黑眸如渊,明知故问道:“你怕我?”
南启嘉心说战场上捅你一刀,现在又落到你手上,好像很难不怕。
她不好把话说明,搓弄着衣角,道:“我……虞皇陛下天子之威,我心生敬畏。”
殷昭轻哼一声,语气冷硬地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去哪里学的?”
他垂眼看南启嘉,见她畏畏缩缩,始终不敢抬头,骤然间有些心软。
“其实,”殷昭说,“慕容长定的事,我也……”
南启嘉不愿听殷昭说及他与旁人的过往,打断道:“我知道。永安公主雍容端庄,又是虞皇陛下深思熟虑之后择出的良配,如今两国交战,公主心中烦忧,陛下理应尽人夫之责,好生安抚。”
殷昭稍有缓和的眸中又重新染上冷峻之意,他背过身去,再没有理会南启嘉。
“陛下,慕容夫人醒过来了,”太医提着袍摆跑来,察觉此处气氛紧张,讪讪地道,“您要进去看一看吗?”
殷昭似乎没打算进去,半天没有挪步。他特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南启嘉,见她还是耷拉着脑袋头站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压抑许久的怒气瞬间上涌,殷昭满心不悦,大步迈进云华台的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