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锦云把卫芙菱和卫芙蕖送进溯玉轩,要了一份钱娘子的鸡蛋饼,走不了几步就见王牙人站在一处宅邸前。
“卫掌柜,请吧。”
王牙人甩了甩手中的钥匙。
这宅邸门锁与从前的云来香一样,老旧又生锈,王牙人拿着钥匙将眼儿钻了好几次,锁才“咔哒”一声,被打开。他十分有规矩,先迎卫锦云踏进宅院门,自己才跟着进去。
这宅邸青砖垒墙,大门不算奢华,里头却别有洞天。
推门进去,便是不少的风雨连廊,墙角栽着桂树芭蕉,榴花树与海棠各式花树,数不胜数,庭院错落。
内里的正屋起码有五六间,宽敞又明亮,东西还各带一间耳房。院里不仅有空地能种些菜蔬,还有水井连带着杂房。
“这宅子是一位老秀才留下的,眼下他们举家搬到汴京,这儿就空了。格局是咱们平江府常见的一进式,正屋住人,耳房能当书房或库房,院里打理打理还能种些菜蔬,养养鸡鸭。”
王牙人一边引着卫锦云看,一边口齿伶俐地解释。
卫锦云走到一间正屋窗边,推开雕花木窗,目光越过对面的院墙,就能瞧见不远处陆府的朱红大门。
她忍不住抖了抖眉头,转头看向王牙人,“这距离我打个哈欠的功夫,怕是就能走到陆府了。”
王牙人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这两家本就挨得近,中间就隔了两户人家,走快点也用不着多少功夫。卫掌柜您想想,以后您从这儿出门,转头就能瞧见陆大人,多方便。”
卫锦云没接话,又绕着宅邸走了一圈。
地面的铺得很平,屋顶瓦片齐整,连梁柱都没见着蛀痕,显然是精心养护过的。院里那些花街铺地早已铺满,若是做新宅入住,只需小小修缮一番即可。
环境清幽,坐北朝南,难得的是离府学近,妹妹们去溯玉轩上学也不用绕远路,离云来香和喵喵面包工坊也不算远,日后打理生意,照顾家里都省心。
府学这么多所宅邸瞧下来,这一间她是最满意的,实在是太合适她们祖孙四人居住,外带
卫锦云停下脚步,点头夸赞道,“这地儿确实好。”
王牙人听了这话,便伸出三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咧嘴一乐,“卫掌柜,这宅邸地段、格局都是顶好的,一口价,这个数!”
卫锦云一口鸡蛋饼没把自己给噎晕过去。
“三千贯抢钱啊!”
她一边咳嗽一边道,“枫桥的工场刚起了地基,砖瓦、木料钱都没给,更别说往后工人的工钱、工坊的杂费。它不是三百贯,它是三千贯!”
学区房的地价,也忒吓人了。
王牙人从未见过卫锦云这模样过,从前她出手阔绰,直截了当,眼下竟有些窘迫,真是少见。
不过这地儿,确实贵,让他从猴时开始做工,做到当下,他也买不起。
他笑了好几声,才慢慢开口,“卫掌柜您别急啊,咱们合作了这样久,我还能不知道您的难处?这样,您先给我两百贯当定金,我立马给您把宅子的契书先压着,对外就说这宅子已经有主了。您啥时候凑够了余款,咱再办交割手续,您看怎么样?三年之内,皆可。”
卫锦云咳嗽完,才继续吃她的鸡蛋饼,咬了几口后继续回他。
“天底下竟还有这般好事,我去年秋日打这儿过,见宅门口有个小童吃枣泥麻饼,宅邸里还飘着炊烟,明明是住人的样子。”
她慢条斯理道,“想来是那位老秀才最近才搬走的。这地段多抢手,便是三千贯,平江府那么多财主员外,他们也能抢着要,你竟肯让我拿两百贯留着,还能三年?”
说着,她故意打趣道,“王哥,你该不是拿了我这两百贯,转头就卷钱跑了吧?”
王牙人一听,立马着急,脸红到脖子根去。
哪里的话!
“不会不会,我老王做牙人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信誉。卫掌柜您先前买工场、买牛棚的地,哪次我不是尽心帮您跑腿,我可不是那种昧良心的人哎呀,我不能说。”
卫锦云哼了一声道,“王哥,跟你谈生意,买宅邸的是我卫锦云,可不是他。”
“嗐,哪里还能瞒得住您啊,您既然猜着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王牙人瘪瘪嘴,终是没了办法,“这宅子的原主老秀才,是陆老的旧友。陆大人知晓您想在府学附近寻宅子,私下里寻了好几处,最后知晓这位老秀才要搬走,便去求了陆老。这老秀才也是瞧着陆大人长大,又念着多年交情,便特意把宅子给你留了下来。”
卫锦云垂眸,狠狠咬了一口鸡蛋饼,“我就知晓,准是他在背后瞎忙活,烦死了这个陆岚。”
王牙人见状,连忙补充,“卫掌柜您可别误会,陆大人特意交代了,这宅子是您要买的,他只帮着留,价钱,交割手续都按正常规矩来,他绝不多插手,就怕您觉得不自在,所以才一直没跟您提。”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这宅子您还接着要吗?”
“要,这送上门的好宅子,不要白不要。”
她转头看向王牙人,“签契,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