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芙菱说着伸手拽住卫锦云的袖子,朝着云来香的方向喊,“祖母,姐姐回来啦!”
她们拉着卫锦云往铺子里走,还不忘帮着牵驴车的缰绳,凑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姐姐,祖母做了好多菜,我们一口没吃噢,等姐姐回来再吃。”
大堂里烛火亮堂,长桌上摆好了岁筵。炖得奶白的鲈鱼羹,炸得金黄的春卷,撒了青蒜的蒸腊肉,炒矮脚青、红糖年糕冒着淡淡的热气。
王秋兰正坐在桌边擦筷子,见她进来,立刻笑着起身,“可算回来了,快坐,就等你开席。”
她捧着碗热茶,递到她手里,“路上冷,快暖暖手。”
满桌的菜冒着热气,烛火映着祖母和妹妹们的笑脸。
卫芙菱用调羹挖了块八宝饭递到卫锦云碗里。
“姐姐快吃,甜一甜。”
她又舀了勺给自己尝,“过了今晚,我和蕖姐儿就八岁了,日后能更好地照顾姐姐。”
卫芙蕖也跟着递来一勺,轻声说,“姐姐尝尝,明年多长胖点。”
饭粒黏软绵密,混着融化的沙糖,咬开时,蜜枣甜,莲子粉,桂圆香。卫锦云点点头,把两口饭都吃光了。
饭后铺子里的烛火还亮着,推门出去时,漫天焰火正炸开,金红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这都是别家放得,那么高那么远,映在平江府的水里,纵使离得远,也能将铺子门口照亮。
卫芙菱和卫芙蕖举着卫锦云买的小焰火棒,一点燃就对着河面冲出焰火。姐姐给她们买了一大筐,够她们玩很久。
孟哥儿也举着一根,惊得卫芙菱连忙将小焰火棒对向河边,“孟哥儿你要把自己的脸炸花吗!”
孟哥儿笑着露出的牙,好像又长出不少,他很快就不是缺牙人了。
玩累了,几人捧着花灯往河边走。卫芙菱攥着竹架扎的兔子灯,卫芙蕖抱鲤鱼灯,丝瓜和毛豆跟在身后摇尾巴。
卫芙菱把兔子灯放进水里,灯顺着水流漂开时,丝瓜凑到河边嗅了嗅,卫芙蕖的鱼灯和孟哥儿的小莲花灯放进河后,三盏灯连成串漂远。
卫锦云裹着厚斗篷坐在铺门的竹椅上,目光追着远处追闹的孩子们。
王秋兰挨着她坐下,手里揣着暖手的手炉,忽然开口,“锦云,你觉得那位陆大人,到底如何?”
卫锦云低着脑袋,“挺,挺好的。”
王秋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挺好的?”
“那,陆大人真的挺好。”
王秋兰凑得更近了,“锦云,前两日你喝醉了抱着人陆大人的脖颈不撒手,脸埋在人大氅上‘陆岚别板着脸,笑一笑好看’,不会真忘了吧。”
卫锦云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惊恐又不可置信道,“啊?我,我真这样?祖母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原来那些模糊的醉后记忆,竟都是真的。
她还以为,是做梦对着她尊贵的牡丹卡会员做了这些旖旎的梦,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结果,是真的。
她第二日还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让他再送几条鱼。
王秋兰看着她红透的耳尖,也不再绕弯子,声音温和却直接,“锦云,跟祖母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
风卷着远处的焰火声飘过来,她抬眼看那些焰火,脑子里浮出好多画面。
他帮着扶驴车时温润的手心,巡逻路过铺子时的模样,还有醉后模糊里,他身上甜甜的橘子香像是她做的所有甜甜的点心,每一块都被她吃进嘴里,又似是滑到心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回过头,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祖母,我我好像真的喜欢他。”
她好像真的,真的喜欢陆岚了。
王秋兰收了笑,直截了当问,“那你是想主动跟他说,还是等他来跟你开口?”
卫锦云支起脑袋问,“他他会跟我说?陆岚最喜欢的是平江府的水,平江府的船,他喜欢我吗?”
这话刚落,王秋兰“噗嗤”笑出声,“傻丫头!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在逗你祖母?你送点心是谁陪着你一直回云来香,文星那孩子说,很多鱼可是陆大人自己抓的,还有蕖姐儿和菱姐儿说想要除夕放花灯,你瞧瞧你妹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你们两个啊”
陆岚与卫锦云相处时,很多她记了好久的小事,此刻全成了证据。
卫锦云半天憋出一句,“可他没明说啊”
赵香萍陪着父母坐在一旁,看着卫锦云红透的脸,忍不住笑着打趣,“锦云,你们俩这磨磨蹭蹭的,可要急死我们了!”
她继续道,“我和孟哥儿,还有蕖姐儿,菱姐儿,再加上你祖母,哪一个没瞧着明白?莫说是我们了,就说天庆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