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此街白天里最热闹,也最是鱼龙混杂,管理较为松散。
因为大燕曾有过万国来朝的辉煌,也海纳百川,特设西街安置外邦人。大部分来自各邦的商贾聚集在西街做生意,享受着燕律优待。
西街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有的在卖力耍杂技,喷火、胸口碎大石、吞剑入喉、表演飞刀。有的闲庭信步,看好了就给个赏。
最重要的是失败的代价比从马上掉下来的要轻。
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开始裴怀瑾并未躲开,沈悠然看着觉得有希望,这才没停下来。直到她快跑到他面前时,裴怀瑾既不拉住她,也没阻止她,而是侧过了身。
沈悠然就这么冲过头了,然后被草绊倒,圆润地滚进草堆里。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能与你一起去探望他。”
“好在他现在已经挺过来了,明日我不去衙署,带你去看看他。”裴怀瑾见她不哭了,便将人拥进怀中,“母亲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绝非刻意冷落你。青见跟我了很多年,他生死未知的时候,我心里委实不好受,这才对你有所忽略,是我的不对……”
今日青见终于好转,他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才算消散,心情自然也轻快了不少。
“我若早知道这件事,今日断然不会跟你发脾气……”沈悠然伏在他的怀中抽噎着,对于方才的行为颇感羞愧。
裴怀瑾瞧着床上散乱的衣服,问她:“若非我今晚与你解释清楚,你收拾这些衣服,是准备回娘家么?”
“嗯,你要是同意纳妾,我就回娘家,再不回来了。”
“我不会纳妾,不过,明天看过青见之后,我打算送你回娘家住些时日。”
沈悠然没想过裴怀瑾会来这么干脆利落的一招,将锦衣卫集合起来让她听声音,不怕打草惊蛇?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冷静下来,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为了缓解紧张,沈悠然观察起附近的陈设,这间堂屋大抵是用来供锦衣卫当值休息的,桌椅板凳齐全,还有笔墨纸砚。
最重要的是此处收拾得很整洁,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沉香,清幽微凉,闻着愉悦舒适有点像裴怀瑾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
沈悠然揉了揉鼻子,目光越过他,看向别的地方。
堂屋南面挂着一幅抽象离奇的画,远看像普通的水墨画,近看像一只墨黑色的眼睛盯着你。
还怪诡异的,她心道。
北面竹帘后方有张供人小憩的美人榻,薄毯枕头叠放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几本书籍,能看出堂屋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
看到最后,沈悠然鬼使神差地又看了眼那幅画,直到裴怀瑾的声音响在耳畔,才勾回了她的魂。
“沈七姑娘。”他声音不大,却够她听见:“要开始了。”
“好。”沈悠然侧过脸,目光在裴怀瑾淡红的薄唇停顿了几息。他有所察觉看过来时,她又像前两次那样自然而然地挪开了。
该死的,她就改不掉爱盯“任务目标”的臭毛病。
她无处遁形。
她彻底收不住声了。
寝房外,丹若与青禾也急得快哭了。
方才她们瞧得分明,郎君他沐浴之后,沉着一张脸走得飞快,进了寝房后便将门用力摔上,显然郎君也在生气。
郎君要纳妾,少夫人要回娘家,他们在房中肯定闹得不愉快。
果然,在郎君进去不久,她们便听到了少夫人的哭喊声。
像哭,但是又没那么像。
但应该是在哭吧。
总不能是在圆房?
舞蛇人跑着跑着跑出了西街,他今天不打算再在西街表演,先把这条还没拔除毒牙的毒蛇处理完,免得惹出更大的祸端。
他拿出拔毒牙的工具,掀开盖住竹篓的破布,想抓毒蛇出来,随后看见它无声无息躺着。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