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奴终于说服了自己,抱着酒壶过来,给宋枝鸾斟了两杯酒。
宋枝鸾看着那两杯酒的酒面刚好在杯沿印花的那一线,取走一杯的时候没忍住揉了揉稚奴的发髻,“不愧是大夫,手真稳。”
稚奴听出了宋枝鸾在打趣她,小幅度地笑了笑。
这次她也可以陪在陛下身边了。
“好了,你让人给我做一碗馄饨来,我一个人在这里坐坐,骑了好久的马,肚子有些饿了。”
“好,稚奴这就去。”
宋枝鸾没有进瞭望塔,而是坐在了城墙上,她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看向苍茫的夜空。
“你还是来了。”
话音刚落,瞭望塔里走出一人,乍一看像一道修长的影子,在月色下多走两步,方知那是他玄色的衣角。
谢预劲没有走近,而是用一种极为深沉的眼神凝视着她。
“那夜之后我就没见到过你,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
那边没有声音。
宋枝鸾已经不大习惯谢预劲在她面前沉默,接着絮絮念道:“很久之前我就在等这一天了,每回出城祈福,我都要上城墙看一看,上辈子我就在这里请道士用罗盘定过方位,这是正西,我站的位置和西夷王宫在一个方向,要是距离足够近,只要我往西看,姐姐往东看,我们的视线就能交汇。”
“现在我终于要沿着西边朝她走去了,不仅是隔着八万万里,还隔了……”
“陛下在害怕吗?”
宋枝鸾握着酒壶的手指一顿,有些纳闷的喝了一口,“害怕?我怕什么?”
“前世的西夷王,这个时候已经死了,”他走到她身边,道:“临死之前,没有一封求援的信送到帝京。”
“密函是假的。”
宋枝鸾表情有了些变化,但很快就想通了,垂着眼皮笑了一下,“是,这是假的,不过是一个让我能顺理成章出兵的借口。”
没有这封信,便冲不破主和派的阻力。
而她与宋怀章,姜朝和西夷,迟早要有一战。
这件事连许尧臣都被她瞒在鼓里。
全天下可能也就谢预劲能猜到。
“但也不能说是假。西夷王是没有写过这封信,”她眼神忽然亮了些,仿佛映着空中的星子,“但这封信是我让西夷王后写的。”
“姐姐的信。”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知情,那我或许会感到孤单。”
“宋怀章不是想逼我出兵么,他以为逼我出兵了,他就稳操胜券,那我就成全他。”
“陛下可以告诉微臣。”
谢预
劲看她把酒杯放在一边,趴在城墙头,眼皮半阖,也许是酒意使然,她,告诉你,用告诉这个词还是太委婉了,‘求’更合适一点。”
她几乎是把身边能求的人都求了个遍。
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等。
让她等,让姐姐等,等到宋和烟改嫁三次,等到她听到西夷陵寝建成,宋和烟连同她的孩子被送进清斋,不日就要陪葬的消息。
宋怀章总是有借口。
可事在人为,他甚至连尝试的想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