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郎君的娘子一定十分爱重郎君,才会将此物赠予你。”
爱重他?
司马璟想到那小姑娘曾经说过的无数遍“喜欢殿下”,有的是她心情好时脱口而出,有的是迫于床帷间的掠夺,求饶讨好。
他并不怀疑,她对他的喜欢。
她是个十分博爱之人。
遇到大晴天,喜欢。
遇到下雨天,也喜欢。
看到路边的野花,喜欢。
看到街边的小狗,喜欢。
王府后院会做羊肉馅饼的魏厨娘,她喜欢。
西市门口延揽客人的西域舞姬,她也喜欢。
甚至负责照顾福豆儿的小太监,她也说过:“机灵细心,还挺招人喜欢。”
这世上就好似没什么她不喜欢的。
所以她说喜欢他,司马璟内心并无波澜。
反正和晴天、雨天、野花、小狗、厨娘、舞姬、小太监是同一类,他不至于为此沾沾自喜。
可现下,眼前这位清瘦端正的蓝袍道长用了“爱重”二字,还是“十分”。
司马璟摩挲着腕间那串雷击枣木,阒黑眼底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色:“是,我娘子与我感情很好。”
静岳主持闻言,心下既欣慰又复杂。
还是无法接受自家小徒儿嫁为人妻,且还嫁了个这般人高马大的——
这大高个,壮体格,仿佛一个胳膊都能将自家那瘦瘦小小、干干扁扁的黄毛小徒儿拎着走。
“不知主持是否得空,带晚辈四处转转。”
因是将云冉从小养大的师父,司马璟的态度始终尊敬:“在长安时,娘子时常与我提到在扬州的旧事,她十分惦念道观,也十分惦念主持与其他道长。”
王爷徒婿主动要求逛道观,静岳主持自是欣然答应。
“郎君这边请。”
她带着司马璟一行人出了静室,从大门开始逛。
因着聊得都是云冉的事,戴大郎和常春等人都远远地在后头跟着,只能听到细碎谈话声,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眼见二人聊了一路没停,一向清冷淡漠的景王爷偶尔还会勾唇轻笑,戴家大郎不由纳罕:“原来殿下竟是会笑的!”
一旁的常春听到,斜他一眼:“戴郎君这话说的,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们家殿下自然会笑。”
戴大郎忙道:“公公莫误会,我的意思是殿下来扬州办差也有大半月了,印象中就没见殿下笑过。”
便是他们找来了扬州最为有名的花魁娘子献艺,别说博君一笑了,景王当时脸黑的,把在场所有官员的脸都吓白了。
从此扬州府各个衙门的官员,再不敢给景王献美人。
对着千娇百媚的花魁没个笑脸,对着个岣嵝清瘦的老道士倒是和颜悦色……
戴大郎忍不住去想,那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道姑到底是何等绝色,竟能叫堂堂王爷出门多日,都能为她洁身自好,不沾女色?
他有心想与常春套近乎,打听一二,可这长安来的阉人颇为傲气,两手一揣袖,垂着眼睛道:“我们娘娘神仙似的人物,岂是你我能在背后妄议的?”
戴大郎一时噎住,面露窘色。
还是耿东脾气好,竖起个大拇指与戴大郎道:“我们王妃娘娘是这个!”
“仙女下凡,观音转世,人美心又善,简直是天下第一好的女子!”
第79章
这个下午,静岳道长十分热情地带着司马璟把水月观转了一遍。
行至财神殿前的算命摊子时,静岳道长道:“从前这个摊子是由贫道的四徒弟负责照看,但冉冉喜欢与人算命看相,一得空就过来坐摊。只她年纪小,面相嫩,香客们都不要她算,嫌她道行浅,算不准,可把她气坏了,第二天往脸上抹了好些锅底灰,试图装成熟,但还是没人找她算,气得她大喊‘谁还不会长大似的,等着瞧吧’,就跑去后头砍柴泄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