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垂了垂浓黑长睫,似是有些难过,但又很快抬起眼:“不过在我走之前,你得把昨夜的事与我说清楚,不然我又得自个儿瞎琢磨,一晚上睡不着了。”
司马璟看出她强装淡定的眉眼下透着失落,静默片刻,终是将昨夜的事说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云冉听罢原委,瞠目结舌:“我说兰桂嬷嬷怎么那么奇怪,你也跟中邪了一般。”
原来不是中邪,是中药。
云冉担忧看他:“那你现下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我昨夜本想等你回来的,但实在太困,一个不留神就睡过去了……”
司马璟见她听完全部,第一反应竟是问他的情况,心口蓦得发烫。
再次开口,嗓音都有些喑哑:“太医已经瞧过,并无大碍。”
“那就好。”
云冉点点头,又轻叹口气:“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太后和嬷嬷她们也忒着急了。这事有什么好急的呢?又不是今天不做明日就会死的事……就算她们真着急,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咱当个事办了也不是不行,何苦要下药,弄得现在大家面上都难看……”
司马璟:“……”
什么叫当个事办了也不是不行。
重点是这个?
“不过兰桂嬷嬷已被调走,太后那边也表了态,殿下你也别再为这事耿耿于怀了。”
云冉捋了下藕荷色的绣花袍袖,一脸正色道:“气大伤身,多思无益,往后咱们多多注意。”
话说到这,她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事说大不大,可细细想来,也怪可怕的。行宫内院吃饭,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下药,而且下药的还是至亲之人……
她不得不承认,太后此举真的过分了。
哪怕是出于“好心”,却严重破坏了亲人间该有的信任。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要时刻防备,这多可悲。
“殿下,我不会劝你原谅,但你也别再想这事了,不然难受的也是你自己,不值当。”
云冉还想再安慰两句,但看男人默不作声的坐在榻边,到嘴边那些话还是咽了下去:“……既然你想一个人静静,那就静静吧。”
“十五日的赶集,你若还想去,提前派人与我说一声便是。若是不去了,我也好提前约我四哥他们。”
“唔,那我先走了。”
想知道的事都弄清了,想见的人也见了,云冉觉得今夜应该能睡着了。
未曾想刚从榻边起身,手腕就被扼住。
云冉诧异地偏过头:“殿下?”
司马璟仰起脸,黑眸深深望着她:“留下来。”
云冉眸光轻闪:“可你不是说……”
司马璟下颌微绷:“夜黑风大。”
云冉:“我氅衣挺厚的,抗风,路上还有好些宫人打灯笼,不怕黑。”
司马璟:“……夜已经深了。”
云冉:“也还好啦,反正我也洗漱过了,回去倒头就能睡。”
司马璟:“……”
云冉不说话,只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
她也不是傻子。
看到窗台梅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司马璟并非嫌她聒噪,只是他又别扭起来了。
虽不知他为何又别扭起来,但他既要她留下,就得由他亲口说出来。
她早说过,她才不想猜来猜去,劳心劳神——
既有求,直接说。
若不说,她就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