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见王妃并未多问兰桂嬷嬷的事,遂也放心下来,打了个千,继续清理人手。
青菱陪着云冉回到寝殿,也察觉到不对劲:“娘子,兰桂嬷嬷她是不是……”
云冉难得肃起面孔,朝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不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太后的人,是非对错,都有太后处置,不是我们能管的。”
青菱怔怔,又忽的被自家娘子拉着坐下。
“殿下曾与我说,宫里的人不可信,我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经过昨夜,我觉得有些话该信还得信。”
云冉望着她道:“你是在扬州时,阿娘就派来照顾我的,足见阿娘对你的器重和信赖,日后……日后咱们在宫里行走,都小心点。”
青菱比云冉还长上几岁,一向也觉自己比小娘子成熟稳重,不曾想如今竟被小娘子安慰叮嘱了,霎时既心软又心疼,反握住自家娘子的手:“奴婢记住了。”
“也请娘子放心,无论何时,奴婢都是一心向着您,往后也只认您一位主子。”
眨眼就入了夜。
兰桂嬷嬷走了,常春也带走了十来个宫人,司马璟也不在,本就轩敞的飞鸾殿空了一半,顿时更显寂静。
云冉本以为她不会被影响,但无论是待在飞鸾殿,还是在星辰汤里泡温泉,她满脑子都是司马璟。
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要躲着她?
是的,哪怕常春说是身体不适,但云冉的直觉无比肯定告诉她——
他就是在躲她!
她越想越烦,越想越郁闷,甚至连念经都压不住那阵情绪。
一想到因为司马璟,毁了昨晚的睡眠,又即将要毁了今夜的睡眠,云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养生准则之一,气不过夜。
她必须要找司马璟问个明白。
念头一起,云冉当即从床上坐起,披衣靸鞋,裹上氅衣,直奔屋外。
青菱正在外间打瞌睡,见着自家娘子出来,还惊了一跳:“娘子?”
云冉肃着面孔道:“掌灯,我要去应铉殿。”
夤夜沉沉,檐雪滚风。
位于行宫北侧的应铉殿,地处偏僻,背靠冬山,格外静寂。
寝殿内虽只亮着寥寥几盏昏暗灯火,却足够将窗台那一瓶白瓷红梅照得清楚。
容色昳丽的男人坐在榻边,一头乌发随意披散,身着牙白寝衣,斜披着一条宽大的深青色绫缎外袍,正静静凝望着那几株红梅。
烛火影影绰绰,笼罩着他俊雅的侧脸与颀长的身影,好似给白玉雕就的神像蒙上了一层朦胧轻纱。
已过子时,她应当早已睡下了,没准连美梦都做了两个。
想到今早将她抱上床,她睡着时都下意识拧起的眉头,司马璟眸色不禁暗下。
千防万防,却还是将她牵扯进这些龌龊诡计里。
或许,他的确是个天煞灾星。
她就该离得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咔嚓咔嚓……”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司马璟的目光登时锐利,从案几抽屉取出匕首,反手藏入袖中。
那窸窣声响还在继续,像是有人在撬窗。
司马璟皱眉,若是刺客,开个窗都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未免太蠢。
若是小贼,殿内灯光未灭便敢过来,未免胆大。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第一种,山林间里的动物,黄鼠狼,松鼠,或是鸟。
第二种……
他喉头微滚了滚,沉默片刻,还是走到窗边,从里头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