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锐利如鹰隼的双眸,“天生过目不忘。只要被我捕捉到的动作,哪怕再快、再复杂,也能分毫不差地刻进脑子里。所以啊……”
他摇着扇子,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算计:“坐在您旁边,安安全全、清清醒醒地‘看’着,把盟主大人这难得展露的招式身法、发力技巧、乃至破敌思路,一丝不漏地‘看’进眼里,记在心上——这,不就是最好的、最顶级的‘指导’吗?何必亲自上去挨揍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盟主夫人?”
说话间,台上又传来几声沉闷的撞击和惨叫。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手持双锤的壮汉,被白曦看似轻描淡写地用剑鞘末端在他双锤交击的瞬间一点,一股沛然莫御的螺旋劲力瞬间爆发,那壮汉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象撞上,双锤脱手飞出老远,整个人打着旋儿惨叫着飞出台外,“轰隆”一声砸在远处的地面上,扬起一片灰尘,挣扎了两下,没爬起来。
而白曦的身影,早已出现在另一个方向,剑鞘如灵蛇般点向一个试图偷袭她后背的剑客手腕。那剑客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当啷”落地,随即胸口如遭重锤,眼前一黑,步了同伴的后尘。
百晓生看得眼睛发亮,嘴里还念念有词:“……借力打力,螺旋透劲……妙。太妙了。这一招破双锤的‘点星破岳’,发力、角度、轨迹都很刁钻,记下来。必须记下来。”
辞九看着旁边这位完全沉浸在“学术观察”中的情报头子,又看了看台上那位正以超高效率“指导”着数十位江湖才俊的自家“老婆”,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这桃林岛的清晨……还真是,热闹非凡。
百晓生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那团白色风暴,口中念念有词地分析着白曦每一次精妙绝伦的出手,玉骨折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掌心,仿佛在记录着无形的笔记。
辞九则心情复杂地看着台上自家那位“老婆”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指导”着众人。惨叫声、撞击声不绝于耳,一个个身影以各种姿态飞出台外,场面既震撼又带着点荒诞的喜感。
就在这时。
“啊——”
一声格外凄厉的惨叫由远及近。只见一个不知被白曦以何种手法击飞的倒霉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打着旋儿,裹挟着一股劲风,不偏不倚,正朝着辞九和百晓生所坐的石凳方向猛砸过来。
那人在空中勉强睁开因疼痛和恐惧而泪水模糊的眼睛,视线聚焦的瞬间,魂飞魄散——落点赫然是那位被盟主大人捧在手心里的盟主夫人。
“完了。”
这念头瞬间充斥脑海。砸到盟主夫人?那后果简直比被白盟主亲自再揍十顿还可怕。他几乎是出于求生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尖叫道:
“百晓生兄弟——快!快把我打飞!打哪都行!千万别砸到夫人啊——”
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的恳求。
一直全神贯注盯着台上的百晓生,甚至连头都没完全转过来。他握着扇子的右手如同条件反射般,手腕只是极其细微地一抖一转。
“唰——。”
那柄看似文雅的玉骨折扇瞬间展开,扇面并非迎向飞来的“人弹”,而是以一个极其精妙的角度,朝着那人身侧的空处看似随意地一抹。
“呼——。”
一股沛然、凝练、雄浑无比的内力,如同平地卷起一股无形的罡风,骤然从扇面喷薄而出。这股力量并非刚猛的冲击,而是带着一股强劲,轻轻巧巧地在那飞来之人的侧面一拍。
“嘭。”
一声闷响。
那原本直冲辞九而来的“人弹”,在空中硬生生被这股横向罡风推得改变了轨迹,斜斜地朝着旁边一片松软的草地摔了过去。
“哎哟喂——。”
虽然摔落在地时依旧发出了痛呼,但比起砸在石凳上或者误伤盟主夫人,这结局简直如同天堂。那人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浑身骨头都快散架的剧痛,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对着百晓生的方向连连拱手,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多谢。多谢百晓生兄弟救命之恩。改天,改天兄弟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说完,一瘸一拐地赶紧远离了这片“高危区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人飞来到被扇开,不过眨眼之间。
辞九甚至能感受到那股从百晓生扇子上涌出的雄浑内力带来的劲风。那内力的精纯和深厚程度……绝对远超自己。甚至比她见过的许多成名高手都要强。
她猛地转头,看向旁边这位刚刚还自称“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双美眸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讶然:“你……你还说你是文弱书生?。”
这内力修为,放在任何门派都绝对是核心弟子甚至长老级别的水准了。
百晓生此刻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折扇,重新将目光投向台上依旧在“大杀四方”的白曦,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出手只是拍飞了一只苍蝇。他听到辞九的质问,脸上瞬间又挂上了那副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无辜笑容,用扇子轻轻点了点额头:
“哎呀,盟主夫人误会了。在下这点微末道行,也就关键时刻能扇扇风、躲躲灾,自保而已,自保而已。跟台上那位一比,那可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嘛。”
他再次强调,语气真诚得让人想揍他。
辞九看着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再想想刚才那股雄浑的内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但心中那点疑惑和惊讶,瞬间化为了更深的明悟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