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见一次少一次,再见也没什么机会了,这回若非是生辰,也不知是何时能见,老夫人亲自起身送她出门。
宋醒月推脱不过,也只任她送着。
出了门,送到回廊下,宋醒月就坚决再不让她送了,她半是强硬半是打趣地阻道:“够了,祖母,送到这里就够了,再送下去我该折寿了。”
听她这样说,老夫人也不再继续送了。
天色早渐次暗沉下来,天边那抹橘红早就被天际的灰蓝吞噬尽了干净。
侯门如海年复一年,宾朋满座后又酒阑人散,她看过一次又一次。
从前的时候和宋醒月一样大的年纪嫁进这地方,结果一待就是几十年,宋醒月已经走至门口,却听到老夫人忽地出声唤她。
宋醒月回过头去,听到老夫人说:“小月,天黑了,路上小心。”
前面黑,外面也危险,路上一定要小心。
宋醒月转回身去,笑着应下了声,她朝她摆手,说是自己要走了。
见老夫人也还在看她,一直走至门外,也是同她依依不舍作别,直到出了门,她才让下人合上了院门。
天快黑了,她也要早些走。见门被合上,她转身匆忙就要离开此处,却不甚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之中。
叫这一撞,宋醒月霎时吃痛。
尚不曾抬眼,一股清冽的气息强行撞入鼻腔之中,都不用抬眼去看,就已经猜到是谁。
她退开一步,捂着鼻子抬眼看向谢临序。
也不知他是故意出现在这处叫她撞的,又还真只是她不小心撞到他了?
宋醒月有些弄不懂,却也并不想深究下去,抢先说了一声抱歉,避免多做牵扯,错身就欲先行离开。
如谢临序猜的那样不错,宋醒月确实是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来的。
下人去了清荷院中传话,谢临序听到之后就赶了过来,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
她和他能够见面的机会其实是一面少一面,因此,谢临序并没有想轻易就用“抱歉”两个字做结尾。
他跟在她的身后:“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撞疼你了。”
宋醒月不理会,只说没有,闷头走着,看着有些着急,谢临序道:“不用急,我送你。”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凑巧?还是不凑巧?
宋醒月想说,不用他送,今日她是和家中侍卫一起来的,她坐自己家的马车来的,不用他送,她自己能走。
只是刚想开口,却觉掌心一热,隐隐觉得鼻尖有一摊血迹淌下,将手掌拿下一看,发现竟真就撞出了血来。
什么玩样?
就硬成这样。
宋醒月对他无言,对自己也有些无言。
谢临序见她流血,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不再是从始至终的漠然,他弯腰,拿出身上带着的巾帕,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按在了她的鼻下。
平日清清冷冷的嗓音,此刻竟带着说不出的柔意。
“没事吧,我撞疼你了?”
他眉眼清隽,清润的长眸在昏黑的环境下似泛着暖光,举止轻柔,暖如春风。
见宋醒月不说话,他语气似有些担忧,问道:“怎么不说话,这样疼吗。”
像是一个极有礼貌的人,温柔有耐心,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可是在宋醒月的印象之中,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吧?
有礼貌,讲细节。
一和离就哪哪都开始变好,让她说他什么好。
可大概是从前的他太恶劣了,让宋醒月生出他现在是在做戏的感觉。
宋醒月瞥开了脑袋,推开了他的手,她说:“我不疼,没关系。”
谢临序被她推开,手上动作一顿,就这样悬在了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