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委屈她了,可现在他这样瞧着是比她还要委屈一些。
委屈也委屈这么久了,现在把这李府掀翻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宋醒月牵着他的衣袖,道:“走了,你才刚醒,别这么激动,一会又要昏过去了。”
总说她受不住气,他看着也没多能受气。
谢临序没有再争下去,任她牵着自己的衣袖越过穿堂往外去了。
灵堂外头的人也不知道里面是发生了什么,就见谢临序过去寻了宋醒月二人,再后来,好像隐隐听到里面有些什么吵闹声。
再后来,就是李家的小公子进去寻人,和李怀沁一起从里面出来。
李怀沁面上表情看着有些许的不对,可是,很快又跪倒在了灵堂前,众人也不知道方才里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副样子到底又有没有吵架?
又等了一会,终见谢临序和宋醒月从那里头出来。
是宋醒月牵着他的衣袖,带着他走。
谢临序低垂着眼眸,也看不清究竟是何神情,宋醒月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方才他们到底是说了些什么。
最直白的,最能看清的就是谢临序现在情绪不怎么好。
李怀沁的兄长见此,想要起身过来同谢临序说些什么,也是此刻,谢临序终于抬眼了,他向他们看去。
大抵是因为方才的情绪太过激动,一直到现在眼睛里头仍旧有些泛红,他掀着眼皮,看着那些人的眼中竟全是阴骘。
少在他眼中见到这样明显刻薄的情绪,让人看了心下忍不住惊惧。
李怀沁仍旧跪在堂前,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也仍旧没有回头,其余的那群穿丧服的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此刻皆往谢临序他们那处看去。
灵堂中,数张穿着白色丧服的面孔齐刷刷盯着他们两人。
他们或坐或立于猩红的烛光中,他们沐于月中,那抹漆黑幽深的天堑像是一道利斧一样,将他们之间隔开了两半。
自此,泾渭分明,水火不容。
*
宋醒月同谢临序回了屋中,谢临序从始至终看着都是情绪低落的样子。
这些天,他压力也大,宋醒月当然没无礼到现在还在那里闹腾说和离的事,两人坐在屋中,谢临序低着脑袋,也不知道是又在想些什么。
宋醒月没有管他,任他一人耗在那里,她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一直到了后来,仍旧见他沉默无言,见他不说话,才终于道:“你要一直坐到天亮吗?”
看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好像不大适合一坐坐到天亮吧,明天别抬棺抬着抬着,就又昏死了过去。
谢临序终于有了反应,嘴巴张合,想要说些什么。
知道他要说什么,却被宋醒月先行打断,她道:“我早就和你说过的,你从来不信我。”
她不是早就说过,爬床她认,下药她不认,他就非不信她。
第60章
如果再早一点,如果是从前,她绝对要怪罪他,她绝对会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
可是,现在说起这话,完全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了,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太久,所有的事情再翻来覆去说,已经分不清简单的对错清白了,他就算对她有再大的改观,也完全不值得她去兴高采烈。
迟到的真相,已经失去了让人喜悦的意义。
现在她说起这话来不是在抱怨,不是在怪罪,言下之意只是在说:谢临序,你真的很自大,你的判断有误,可你自己从来不信。
谢临序方想要开口说的话,就被她这句
话打断,他抬眼看她,通过她的眼神揣测出了她这话的意思。
她是有在嫌他笨,嫌他自大,嫌他愚蠢。
谢临序已经失去了辩驳的机会,他一想起李怀沁的事,自己都有些没话说,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仍旧是没话说,垂下了头。
这样强势的人,难得没有力气去辩驳,宋醒月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从前吵架,吵得天塌地陷,就连喝醉了都在吵,觉得服下软都要死。
宋醒月坐在床沿,看着他,也都懒得说他了。
都这样了还要说些什么,把他说死了也不见得能痛快。
谢临序见她不说话,见她沉默,抬头看向她,发现她正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