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溪果然是听不明白老夫人在说什么。
什么过不下去?
谢临序又有什么好想岔了?
老夫人那话说的她晕晕乎乎的,敬溪还要在问,就叫老夫人淡淡瞥了一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到这种地步,你问天去,问我做些什么。”
方才敬溪自己说的话现在被老夫人说回来,叫她堵了个严严实实,也没法子再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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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宁帝自修道之后,精力体力大不如前,也没功夫去面对那些群臣以及群臣家眷,样子功夫都不大愿意做下去,以至于今年宫中的除夕宴他也就只招了阁老、太子,以及几个信赖的臣子过去。
至于钱不为,那是没有去的。
景宁帝那边给他的说法是,他和那些大臣前些时日闹不痛快,没甚话好说,来了也会吵架的,还是别来了,在家待着吧。
他当初和那些人的关系闹得这样僵,今日是来过年的,这凑一起去了,还能过什么好年呢?
景宁帝大概也怕钱不为多想,还让人赏赐了钱家好些东西,以示安抚。
钱不为嘛,能说什么些呢?皇帝都这样说了,那他自然也能认了呗。
钱高誉知道了这事之后却比他爹还不痛快,他说:“陛下他这是偏心啊!”
怎么什么脏事都叫他们钱家来做,杀人的时候轮到他,结果到了最后,就是连年底留下一起吃顿饭的功夫都不给,这还不叫偏心吗。
钱不为倒没什么情绪,眼睛微眯,捋着下颌的胡须,他道:“陛下心中有我就行,你管他的心偏不偏呢。”
钱高誉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多管闲事了,他自己不急,他帮他急些什么?
只景宁帝终究是精力不足,在乾清宫中和几个肱骨大臣们用了半个时辰的膳便不大行了,他抬手挥退了其他的人,招呼他们回家过除夕去,独留下了明首辅和谢修两人说话。
众人巴不得回家过年,景宁帝既是说散,便都欢天喜地起身拜别归家去了。
一群人很快就从乾清宫里面退了干净,内阁几个眼熟的阁老同谢临序道:“长舟这也是该回家去陪娘子吧,你们年轻人,过这些节都喜欢在一起。”
卫时璟同他们一道出来,他从始至终跟在谢临序的身边,笑嘻嘻打趣了回去,道:“这话说的,谁不喜欢陪娘子呢?大人回去不也该陪夫人吗?”
听到卫时璟这样说,其他的几个大臣也都笑得厉害了些。
卫时璟也不再说了,同众人作别,他道:“是嘛,大家是该回家去过年,我就不回了,我陪父皇守岁,便在这里送过各位大人吧。”
听到卫时璟这样说,见他转身重新往乾清宫的方向回,众人又是感慨赞他一片孝心。
卫时璟离开之后,又有人将目光投到了季简昀身上,今日他也在。
他这武将,近来也深受帝王恩宠。
有人笑着打趣他:“今个儿季将军是还打算回去看着一堆花草犯相思病么?”
他那事迹,知道的人还不算少。
季简昀穿着一身暗红锦服,腰缠玉带,外头披着一件玄色风氅。
他听到这话也没有恼,只似笑非笑道:“都说了,大过年的,是要和心上人一起过,我和花草过什么呀。”
说着这话时,季简昀的眼神似故意落在谢临序身上。
其他人听到他这似是而非的话后,还想要继续追着问下去,他却已经告退,大步离开了这处。
他步伐看着有些急,落在旁人的眼中,倒真像是去寻心上人了。
这些话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场有趣的风月情事,可谢临序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暗自骂了一句有病。
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可旋即又想到宋醒月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家里的。
这些天,他们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变得多亲近。但不如说是他心中单方面觉得古怪,而宋醒月那边也并没有想要多深入哄他的意思,两人处于这样的状态有些时日,算有些不尴不尬。
于是一直就这样,一直到过年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也没有随着热闹而一起缓和。
谢临序没有拆穿宋醒月想法的意思,就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没事人。
今日出门的时候他还和她说,叫她等他回家,他们要一起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