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哭了那么一遭,她的脸也不再是那般苍白没有血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似蝴蝶扑朔着翅翼。
是谢临序先开的口,他道:“李夫人只这一个小儿子,平日待他太过骄纵,他说的那些话,很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手背轻轻蹭着她脸上那些残存的泪水,他说:“他一时口无遮拦,我一定会让他给你道歉的。”
宋醒月被他蹭着脸颊的泪,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撇开了脸去。
谢临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手上动作一顿,落空的手就这样僵住。
宋醒月道:“不用道歉,我不需要那些。”
左右也是被人强压着来的,她不想再去站在那里,听他口不对心的道歉,最后还要假装大度,硬生生地应下那些。
谢临序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宋醒月又一遍重复:“我真的不用,反正说来说去也是小孩子无心之失不是吗?他是无心之失,可要我承认他的无心之失,我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
谢临序喉咙一哽,沉默好半晌,他还
想说,却又被宋醒月再次打断,她的声音还残存着哭过后的沙哑,她说:“我早同你说过的,他欺负我,他那天在山上就欺负过我,不只是一次了。他总是能欺负我,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去多想一想呢?他会说那些话,你难道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都是李家人。
说来说去他就是和李家人好,觉得她受再多委屈都无所谓不是吗。
一场痛哭过后,让她心累至极,说话都开始毫不留情面。
她也不想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她说:“那样的话我早就听过无数无数次了,可从来没有人同我道歉,我从前不需要,现在也一样不需要。”
从前需要的,又或者不需要的,总之,现在通通不需要。
谢临序听到这些话,彻底是没话说了。
她躲着他,他却仍旧想要给她擦眼泪。
宋醒月侧开了脸去,执拗不叫他碰,她挥开了他的手,抬袖自己给自己擦了胡乱擦了把眼睛,不顾谢临序是什么表情,扭头就要离开。
谢临序追上她的步伐。
不要躲着我。
可这话说在此刻说出来竟是有些像在祈求。
宋醒月扭头就离开这里,谢临序什么也不说,就是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终于忍受不了。
她回过了身去。
可她看着他,堪称强硬地下了驱逐令:“不要跟着我了,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事实上宋醒月的话并不算多重,最多只算制止他的靠近。
可在谢临序的耳中自己转化一遍,将她那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提取出来,隐隐约约觉得,她像是在对他说“滚开”。
滚开。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看着她那通红,又冷漠的眼神,谢临序彻底愣住。
他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她方才所说的不需要,其实也已经包含了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