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向棠的小叔叔便是因着钱家毁了后半生,她的父亲也恨钱家人欲死,如今钱家的宴,她如何会去再去?
谢家人要去她拦不着,毕竟钱家也算大户,有人在刑部做官,虽结不了好,可也莫要交恶,可谢临复他不一样,他是她的夫君,她厌钱家人,他就是去不得。
谢临复对此倒也没说些什么,毕竟妻子娘家和别人闹了不快,他去了的话,又是置黄向棠于何地。
敬溪他们也不喜钱家人的做派,懒得动弹,只让宋醒月他们去了。
到了最后,去的也就只有她同谢临序。
因当年旧事,宋醒月一路上也是心不在焉。
若说当初季简昀回来,她也不曾心慌,毕竟他这人除开气盛一些,也没有旁的地方能够指摘,可那钱高誉便不一样了,这就是个十足的腌臜货,变态,纨绔。
此番前去,也难免有些心烦。
可转念又想,有谢临序在,他还能怎么着她不成?再说了,今日是他自己孩子的弥月礼,若不想闹出些什么事来再去丢脸,也阖该安生些。
容不得宋醒月再多想下去,马车已经行至钱府门口。
谢临序见她仍是这幅心不在焉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两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整个人就跟丢了魂魄似的,说话不理,讲话不应,这幅样子叫人以为身上是沾上了些什么脏东西。
宋醒月坐在他旁边,手上搅弄着手帕,听到他开口,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那帕子搅得更紧了一些。
谢临序见她又是闷着,又问她:“今日怎么就不穿新衣了?”
宋醒月哪里敢在今日打扮,只老老实实穿回了从前那些丑衣服,把压箱底的丑货拿出来穿了,能多不好看就多不好看。
不承想,如此一来,又叫谢临序寻到了话头好说。
宋醒月也总算是正眼看向了他。
她一听他那话就知道他是在说上回去李家问他要新衣一事。
心中暗骂谢临序的心眼就这样小,一件事竟能叫他记念如此之久,面上却是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她只道:“听说这钱家的二公子是个混不吝的,我怕他总是成吧。”
谢临序下意识问出口:“又怕他做些什么?”
宋醒月幽幽地看向他,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还能为什么怕?
钱高誉是个色胆包天的,她生得漂亮,怕他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吗?
宋醒月也不遮掩对钱高誉的忧惧担心,这样后面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只推说到他这人无法无天之上,少叫谢临序想到别处,也少叫其他的人想到别处。
那桩旧事,真是提起也晦气,能不叫人知道就不叫人知道。
谢临序果真是没有多想到别处,看她那眼神,竟觉有些好笑,也切实轻笑出了声,他道:“你倒自信,旁人都已成婚生子,你也要觉别人平白地觊觎于你,真就生这么好看?”
他这话十足的调笑,宋醒月少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打趣。
听他笑话,宋醒月没恼,闷声顶道:“我就是好看。”
好看不好看是再直白不过的事情,貌美便是貌美,俊俏就是俊俏,生得好看又非说自己不好看,有何必要如此自谦?
宋醒月扭头看他,微仰头盯着他反问:“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好看?”
他向来是自矜脸面,能应下才怪。
外头的秋风吹起了马车的帘子,吹起了宋醒月的碎发,碎发拂过谢临序的脸颊,弄得他的脸,连带着脖颈一直痒到了心口那处。
谢临序轻咳一声,瞥开了头,道:“巧言令色。”
眼看时候也不大早了,两人也不在就“好看不好看”一事争执下去,前后脚下了马车,任由着人迎了他们进去。
来钱家的人还算是多,却远不如李老太傅诞辰那日热闹,钱家的声名也没李家响亮好听,往来交好之人也不过尔尔。
谢临序今日携宋醒月来,一是敬溪吩咐了她,二也是他有自己的私心。
宋醒月才想起了谢临序上回说的今日怕是不太平,她问他:“你上回说今日不太平,是何事不太平?”
谢临序也没打哑谜,道:“钦天监死了个五品官,死在了刑部。”
说到了说去也仍旧是道观一事。
修观一事僵持不下,恰钦天监监正夜观天象,观得荧惑守心,赤光如血。天呈如此异象,只怕是上苍在昭示着什么,监正连夜上书至景宁帝,引经据典,暗指上苍显灵,极力劝阻帝王莫要继续罔顾天伦,逆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