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姐”在林初接连几声呼喊中,白恩月才回过神来。她刚才完全沉浸在“诺亚方舟”所带来的震撼之中,以至于她连自己怎么回到研发部的都不知道。“白师姐,这边。”林初的声音像一枚轻快的音符,敲在空旷的走廊。她领着白恩月穿过一条玻璃连廊,尽头是算法组的开放式工位。工位尽头,一块磨砂隔板后,是一块崭新的金属铭牌——【白恩月首席架构师】“以后这就是您的工作区域。”林初把工牌在门禁上轻轻一刷,灯光自动亮起,桌面像镜面一样映出白恩月的倒影,“张教授说,您的任务由他来直接下发,所以……暂时没有人敢越级打扰。”小姑娘说“越级打扰”时,故意把尾音扬得俏皮,像在提醒:这里有人不服,也有人等着看戏。白恩月点头,指尖掠过键盘。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眉尾轻轻一跳——慧瞳的底层系统,用的是全新的“eveos”,而她在祁氏时,负责的是基于“alpha”内核的“情感云链”。两者看似同宗,实则经脉完全不同:alpha重效率,eveos重伦理。一行行参数像陌生的暗号,字符间距被加密,连调试端口都被“道德沙盒”层层包裹。她下意识调出命令行,敲下第一条测试指令。电脑忽然响起报错的提示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像一记清脆的耳光。“要适应,得先拆骨。”白恩月一脸从容,低声自嘲,指尖却更稳,像在拆解一场精密的手术。而白恩月出丑的一幕,自然被有心之人记在了心中,她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茶水间的谈资。“看见没?首席架构师卡壳了。”“祁氏那套在这儿水土不服,华而不实。”“听说她是鹿总夫人,职位是镀金吧?”压低的笑声像冬日窗棂上的冰碴,被咖啡机的蒸汽一烘,又迅速消散。白恩月端起马克杯,推门而入。茶水间里骤然安静,只剩咖啡滴答。“继续。”她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刚出鞘的薄刃,“我也想听听,我到底华在哪里,虚在何处。”几个年轻工程师面面相觑,最后一人讪笑:“白老师,我们……只是担心项目进度。”“进度?”白恩月把杯子放回台面,瓷底敲出一声清脆,“三天后,我会把eveos的伦理校准模块跑通。跑不通,我亲自写检讨,挂在公司内网首页。”她抬眼,目光掠过每一张脸,像扫描漏洞的冷光。“跑通了——”她微微一笑,“你们请我吃饭。”茶水间里,咖啡机再次轰鸣,却没人再说话。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白恩月袖口的那枚钻石鹿形胸针,折射出一道雪亮的锋芒。白恩月接完咖啡,就走出了茶水间。但茶水间的议论却并没有因此停歇,更是有人以此开了赌盘——“我押她第四天就得挂检讨。”“我押第六天,她连eveos的启动日志都看不完。”压注的人说得眉飞色舞,声音压得极低,却毫不掩饰轻蔑。而赌盘的事情,整个研发部私下传开了。白恩月却始终镇定自若。不过第一天,她的工位灯一直亮到凌晨一点。玻璃墙外,算法组的林初抱着外卖袋蹲守,第五次把冷掉的披萨递进去:“师姐,吃点。”“嗯。”白恩月头也不抬,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极轻的噼啪声。屏幕左侧是eveos的伦理沙盒报错,右侧是她连夜重写的校准算法,中间夹着一张便签——【别摔得太难看。】祁氏的首席工程师,她的老搭档,在凌晨一点用加密通道发来的嘲讽。她笑了笑,把便签折成纸鹤,塞进键盘底下。凌晨两点,慧瞳大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林初抱着两杯关东煮,踮脚在便利店冰柜前挑牛奶,动作熟练得像在自家厨房。白恩月拎着电脑包站在收银台旁,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柜台上的薄荷糖。“师姐,这个口味只有江城有,你试试。”林初把一杯关东煮递过去,热气在冷白灯光里轻轻上浮,像两人之间一条柔软的线。便利店灯光太亮,白恩月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她低头咬了一口萝卜,声音混着汤底的微辣:“今天谢谢你的披萨,冷得刚好。”林初笑出虎牙:“第五次,再加热都变成炭了。”话锋一转,她压低嗓音,像分享什么秘密:“师姐,茶水间那帮人开了个赌盘,赌你几天能跑通eveos的伦理模块。”白恩月“嗯”了一声,把吸管戳进牛奶盒,声音平静得像在听天气预报。“赌我第几天挂检讨?”“第四天、第六天、第九天……赔率最高的居然有人押你明天就跑路。”,!林初说完,自己先乐了,眼角却偷偷打量白恩月的反应。白恩月没急着答,只把关东煮的纸杯在掌心转了个圈,让汤汁把最后一块魔芋丝浸得更透。“赌盘啊,”她轻声重复,像在咀嚼这个词,“挺好。”“你不生气?”“为什么要生气?”白恩月抬眼,便利店玻璃门外是半轮月亮,像被谁随手贴在夜空的一枚贴纸。“他们押的是我挂检讨,我押的是他们回头请我吃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点笑,像把赌盘当成另一场实验。“不管怎样,结果都不会变。”林初愣了两秒,忽然懂了。“师姐,你这算反向收割韭菜?”“算提前收利息。”白恩月把空纸杯折成小小的方块,投进可回收垃圾桶,动作干净利落。“对了,”她侧身,指尖在林初工牌上轻轻一弹,“押我第几天?”林初耳根瞬间烧红,像被戳破的气球:“……我押你第三天凌晨。”白恩月挑眉:“赔率多少?”“一赔十。”“好。”她转身往便利店外走,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实验室的银色跑道。“如果我凌晨三点跑通,记得让他们加倍请客。”夜风掠过,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地一声合上。林初抱着牛奶追出去,看见白恩月已经站在路灯下,电脑包斜挎在肩上。“师姐,你不怕他们更不服?”白恩月回头,眼底映着便利店招牌的霓虹,亮得像一场无声的宣言。“怕?”她笑,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梧桐。“我只怕他们不敢赌。”:()爱不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