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的视线锁在那把弩上。这是冷翼派人借乱运出来的,之后就一直搁在主子这儿了。因着瞧见当时情形的,除了主子和苏二小姐外,就那几个刺客,所以暗影卫将刺客们全带走后,便再没人知道这把弩的来历。“这把弩瞧着和寻常弓弩有些不一样。”冷傲只粗略扫了一眼,便立刻察觉到它的厉害。用材精良不说,悬刀和弦槽都明显改良过,想来射程和力道都大增。魏刈轻笑一声。“你眼光不赖,要知道这一把弩的造价,足以抵得上禁卫军所用弓弩的十倍还多。”“什么?”冷傲虽有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这么贵!?”“杀伤力更是高出十倍不止,说来还是赚了。”魏刈将那把弩放下,沉重的弩身落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所以虽说东西是好东西,却还没量产。”冷傲越听越是心惊。“主子知道这是打哪来的?”他在脑子里搜了一圈,还是没答案。军中从没见过这样的弓弩,哪怕是相关风声,也没听过半点。忽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冷傲难以置信地问:“这……难不成是来自漠北鞑靼?!”魏刈屈指在上面敲了敲,触感冰冷刚硬。“你仔细瞧瞧,这用料可觉得眼熟。”冷傲上前,把那把弩端起来好生研究。忽然,他神色一变。魏刈薄唇微勾。“看来他们已不满足只锻造箭羽,连弩也造出来了。先前我只是有所耳闻,这次倒是亲眼见着了。”要不是东西足够好用,也不会拿来对付他。冷傲惊疑不定:“他们竟能把这东西悄无声息地带入帝京,藏在刑部大牢?”这中间得经过多少道关卡?!可见……对方的手伸得太长了!魏刈倒似并不在意。“再好用,这般高昂的造价,也不是轻易能负担的。”所以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回头得空了,把这东西拿给军营那几位好好瞧瞧,让他们也琢磨点事做。”冷傲一凛:“是。”魏刈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冷傲退出几步,又想起什么,转身问道:“对了主子,那些刺客,您今日还是不审吗?”魏刈将那把弩重新放好,才淡声道:“冷影一向会看人,让他好好盯着便是。鞑靼使团的人马上就到京,斡勒不是好对付的,也该做好准备,尽尽地主之谊。”故人重逢,总得好好聊聊。冷傲明白了,主子这是打算先把人晾着。反正人已经落在他们手里,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差别。眼下应付漠北鞑靼那群人才是要紧事。他垂首应下,迟疑片刻,又问起另一件事:“除了那些刺客,还有那个从刑部大牢带出来的死囚,主子打算怎么处置?”魏刈一顿。人是苏欢让他帮忙带出来的,可这都过去一天了,她却没再提这事,好像全然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他情况如何?”冷傲回想起先前的场面,不自觉皱了皱眉。“他性命倒是无碍,但身上伤势着实严重,两条腿齐齐断了,应该是被人挖了膝盖,且因长久没好好医治,截断口已经腐烂化脓,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各种伤疤,似乎是被人用诸多刑具一一打过。但是……”“但是什么?”“但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吊着一口气。除了他自己求生欲极强之外,好像……还有人间歇性给他用药,好让他活着。”魏刈眼帘微掀,深邃的单凤眸中闪过一抹沉思。那里面关的都是死囚,生生死死再正常不过,倒显得这个格外特殊。难怪她要把他带出来……冷傲问道:“主子,可要属下先去打探?”“不必。”魏刈摇摇头,“让霍钧过去看看,身上能治的伤尽量给他治,其他的不用多问,只当没这个人。”冷傲虽不解,却也没多问:“是。”……朝堂之上暗潮涌动。帝京却依旧一片祥和热闹。廷尉寺的那场大火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偶尔有人提及刑部尚书换了人,也只是匆匆带过。反正对老百姓来说,谁当官都一样,他们根本不在乎。很快,这话题就被漠北鞑靼使团即将抵京的消息压了下去。边疆打了十数年,纷争不断,死在边境线上的将士数都数不清,如今终于有了和谈的机会,众人自然满是期待。任凭外面风起云涌,苏府却没受到波及。苏欢每日除了进宫看诊,就是在家调药。苏芙芙的药碾子简直火花四溅,忙得她满头大汗。———姐姐说了,这些回头都是要给四哥送去的!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四哥上次来信虽说的都是开心事,可显然也受了伤。他自己不放在心上,姐姐却要把药备齐。一想到这,苏芙芙更是干劲十足。日子像是回到了以往的平静。这日下午,苏欢总算抽空带着苏芙芙去了一趟流霞酒肆查账。这儿的生意一直很好,加上苏欢现在名声更盛,便更没人敢来找茬,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包厢内,苏欢只是略略看了几眼,就把账本给了苏芙芙。店里的人都干得不错,她没太多要操心的地方。苏芙芙抱着账本眼睛直放光,一页页仔细翻过,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一千两。两千两。三千两。四千两……日进斗金,不过如此!苏欢瞧着一阵好笑,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脑袋。“有这么好看?”苏芙芙眼睛弯弯。———当然啦!苏欢笑道:“那以后都交给你了。”苏芙芙睁圆了眼睛。没等她反应,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苏欢支开窗子,朝下面看去,忽而目光一凝。一个穿着锦衣的男人似乎喝醉了,一把推开周围几个小厮打扮的人。“滚!都给我滚!你们回去跟她说,这些年她管老子的事管得够多了!现在老子不干了!让她好自为之!”苏欢眸子微微眯起。“那是———裴砚秋?”:()丞相的衾间欢,她超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