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九年的新年,江成没有邀请在乡里的亲戚来家里吃饭。因为下阳公社的食堂,在过年的时候准备的饭菜还是很丰盛的。喊他们过来吃饭,有点浪费粮食。
当然了,江成家里也办了一桌饭,让江燕和老丈人那边的人。。。
夜色如墨,高原的寒风卷着沙砾拍打在废弃气象站的外墙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响声。谭明远靠坐在螺旋阶梯旁的金属平台上,婴儿蜷缩在他怀中,呼吸微弱却平稳,铜钥匙贴着她胸口缓缓降温,光芒渐隐。小女孩蹲在一旁,手指轻轻抚过青铜导管表面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声学编码,仿佛在读一首无人能解的诗。
“她刚才不只是播放录音。”小女孩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地下空间的余震吞没,“她是激活了整个网络??‘风语者’不是单点装置,而是一张网。沈知雨把记忆藏进了气流的共振频率里,只要有一处启动,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谭明远点头,目光仍停留在那颗已停止旋转的晶体核心上。“所以各地同时出现异常……这不是巧合,是传播。风成了载体,声音顺着大气层里的特定波道扩散,像涟漪一样传向全国。”他顿了顿,嗓音沙哑,“可我们也暴露了。”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是重型车辆碾过地表。尘土从天花板裂缝簌簌落下,手电光晃动间,墙壁上的音波纹路竟微微泛起蓝晕,如同回光返照。
“他们在逼近。”谭明远迅速收起磁带,将设备塞进背包,“‘清风行动’不会只靠命令,他们会用物理手段封锁所有可能的记忆释放节点。兰州只是开始,接下来一定是北京。”
小女孩抱起婴儿,触手冰凉。“但她撑不了多久了……每一次共鸣都在透支她的生命。如果下一次需要她亲自唤醒系统……”
“那就不能让她再参与。”谭明远打断她,语气坚定,“我们必须找到替代方案。林婉秋的地图上只标了三个地点,但沈知雨提到成都、长沙、武汉都有人接力传递记忆??说明‘声种计划’远比我们想象的庞大。也许在北京,还有别的‘接收端’,或者……备份机制。”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地面,推开锈蚀铁门时,天边已泛出灰白。远处祁连雪山轮廓清晰,然而本该呼啸而过的西北风,依旧诡异地停滞着。静风区仍在运作,几公里外那座国家记忆管理局的秘密基地灯火通明,雷达阵列不停扫描天空,仿佛在捕捉无形的敌意。
“他们知道风会说话。”小女孩望着那栋建筑,“所以他们让风闭嘴。”
“可人忘不掉。”谭明远低声说,“哪怕封住耳朵,堵住嘴巴,压住历史,只要有人还记得一句歌词,一段名字,一丝温度??记忆就不会真正死去。”
两人搀扶着走出废墟,在晨光中辨认方向。地图上的下一个坐标指向北京,但通往首都的铁路和公路早已布满监控节点,尤其是进入华北平原后,每一座桥梁、隧道、通信基站都可能是陷阱。更危险的是,“静音协议”一旦全面实施,民用无线电、手机信号、甚至家用电器的电磁频段都将被强制过滤,任何异常波动都会触发追踪。
“我们得绕开现代交通网。”谭明远翻看随身携带的旧地形图,“走太行山北麓的军用废弃线路,那里曾是六十年代战备通道,现在荒废多年,没有监控,也没有信号塔。”
“可那是徒步七百公里。”小女孩皱眉,“以我们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们不全走。”谭明远指向西北方,“先混入兰新铁路的货运调度线,搭一程运煤车到中卫,然后转入黄河古道附近的牧民小路,经榆林进入山西境内。最后阶段,再想办法潜入北京郊区。”
计划虽险,却是唯一生路。他们趁着清晨薄雾掩护,避开主干道,沿戈壁边缘跋涉三十多公里,终于抵达一条老旧支线铁路。正午时分,一列空载返程的煤炭列车缓缓驶来,车厢底部沾满冻土与煤渣。
就在他们准备攀爬之际,婴儿突然剧烈颤抖,双眼骤然睁开,瞳孔中浮现出新的文字:
>**“东经116。40°,北纬39。90°”**
>**“倒计时重置:48小时”**
>**“警告:北京节点存在双重加密,需双钥同步开启”**
“双钥?”小女孩心头一紧,“什么意思?难道除了铜钥匙,还需要另一把?”
谭明远脸色凝重。“沈知雨说过,‘真正的终章,还在等着我们开口’。也许……那把钥匙,不在机器里,而在某个人的记忆里。”
他猛然想起那段留下的信息??兰州大学物理系1974级档案柜第三格的暗格。他们原本以为那只是一条线索,但现在看来,那或许是真正的密钥所在。
“回去。”他果断决定,“我们必须再进一次兰州城。”
夜幕再次降临,两人藏身于西固区一处废弃工厂的锅炉房内。外面风雪渐起,警笛声断续可闻,城市上空有无人机巡逻的嗡鸣。谭明远拆开短波收发器,尝试接入本地低频广播频段,希望能截获一些公开信息,判断局势。
信号杂乱不堪,大多是官方发布的“极端天气预警”和“区域通信检修通知”,但在一段极微弱的AM频段中,他捕捉到一则奇怪的校园广播片段:
>“……今日气温零下十五度,风力三级转无风。请各位师生注意保暖。另,物理系实验室将于明日封闭整修,原定开放日取消,请相关研究人员尽快取回个人资料。”
声音平淡无奇,但谭明远立刻听出了破绽??这段广播使用的是老式真空管扩音设备,音质带有明显的低频谐波畸变,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高校常用型号。更重要的是,播报者的语调机械僵硬,尾音轻微上扬,像极了某种语音合成技术。
“这不是通知。”他盯着示波器上的波形,“这是信号。他们在用广播传递指令,试图干扰我们的行动路径。”
小女孩凑近屏幕,仔细分析音频结构,忽然惊呼:“等等!背景噪音里……有摩斯码!”
两人立即解码,从广播底噪中提取出一段隐藏信息:
>**“档案已转移,勿往本部。寻钟楼旧址,地下室B-7。”**
“钟楼?”谭明远猛地记起,兰州大学盘旋路校区确有一座建于五十年代的老钟楼,曾在八十年代火灾中损毁,后改建为图书馆附属楼。若真有秘密档案转移至此,极可能藏在未登记的地下储藏室。
“明天必须进去一趟。”他说,“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得拿到那份风频共振公式。”
次日清晨,他们伪装成维修工人,混入校园后勤车队。凭借一张伪造的工作单和对校园布局的熟悉,顺利接近钟楼旧址。新建的大楼外表现代化,但地基仍保留部分原始结构。通过通风管道潜入负二层,果然发现一间未标注的保险库,门锁采用老式机械密码加生物识别双重防护。
“怎么办?”小女孩焦急地看着走廊尽头的巡逻机器人,“我们没时间破解。”
谭明远却从背包取出一块黑色金属片??那是他在武汉江堤捡到的赵文英遗物残片,上面刻着一组数字。他将其按在识别面板上,轻声念道:“1976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