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博攥紧了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可这痛楚,远不及他心中半分!他身后的那几名求是学堂的学子,更是如遭雷击。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呆滞,看向孔长瑞的目光,从最初的不敢置信,迅速演变成了赤裸裸的羡慕、嫉妒,以及深深的懊恼。他们想不通,陛下为何会如此信任孔长瑞?将如此重要的疆域,如此天大的权柄,就这么轻飘飘地,交托给一个上任顺天府尹还没满月的年轻人?疯了!陛下一定是疯了!可看着龙椅上那位帝王深邃如渊的眼神,他们又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不,陛下没疯,疯的是他们自己,是他们看不懂这九天之上的风云变幻!然而,被这道雷霆圣旨当头砸中的孔长瑞,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懵。巨大的幸福感和山岳般的责任感,如同两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不是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而是飘浮在云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他想起了西山矿村那间四面漏风的破败茅屋。想起了逸哥儿捧着书本,那双清澈又充满渴望的眼睛。想起了自己为了修一条路,为了给矿工们争取一点点抚恤,算账算到深夜,熬得双眼通红的日子。他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尽一个读书人“求是”的本分,求一个俯仰无愧于天地。却从未想过,那位高坐于九重宫阙之上的帝王,竟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原来,你走的每一步,他都在看。原来,你的所有坚持,他都懂。士为知己者死!士为知己者死啊!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直冲脑门,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孔长瑞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而下。他不是哭,而是激动!是感动!是毕生所学终有回报的狂喜!“陛下!”孔长瑞猛地抬起头,那张沾着尘土的脸上,已经满是纵横的泪痕,可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与铿锵,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吼出来!“臣……臣何德何能,敢受陛下如此天恩!”说完,他猛地俯下身,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砰!”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让殿内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抽。一股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臣,孔长瑞!”“砰!”又是一记响头,他额前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与尘土和泪水混在一起。“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不旋踵!”“砰!”“安南不定,臣,誓不回京!”“若负陛下所托,臣愿提头来见!”三记响头,声声泣血!字字诛心!李文博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巨震!他们终于明白了。他们和孔长瑞的差距,不在才学,不在能力,而在这份敢为帝王舍生忘死的赤胆忠心!在这份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龙椅之上,李睿静静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血染金殿的年轻人,心中那根名为帝王心术的弦,被狠狠拨动了。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御阶。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孔长瑞面前,弯下腰,伸出双手,亲自将这个浑身颤抖,几乎要虚脱的年轻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你的忠心,朕收到了。”李睿的声音,不再是君王的威严,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温和与郑重,仿佛一位师长在看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帕,亲手为孔长瑞擦去额头的血迹和污渍。这个动作,让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新晋的年轻官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子亲手为臣子拭血!这是何等的殊荣!这是何等的信任!“朕不要你的头。”李睿将染血的丝帕随手丢给王德全,目光灼灼地看着孔长瑞,一字一句地说道。“朕要你,给朕在安南,立起一块碑。”“一块我大夏永镇南疆的碑!”“朕要那里的所有人,世世代代,都只说汉话,写汉字,读我大夏的书,考我大夏的科举,奉我大夏为宗主!”“朕要他们,从里到外,从血脉到灵魂,都变成我大夏的人!”“至于那些被困在山里的叛军……”李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不是:()让你假扮天子,你成了千古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