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系吧,我好像只会给自己系。”温丝椋一副甩手掌柜姿态,将那将将挂住的领带抛弃在衬衫领口处。
“嗯。”吕岑亦曲臂,指尖灵巧地缠绕在领带上,眼神却始终挂在她身上。
没有人开口,更衣室寂静一片。被这样直直地盯着,温丝椋突然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奇怪,似乎带着些……危险感?
于是温丝椋很快打破沉默:“对了,我今晚要出差。你这几天都不用给我做早餐了,恭喜你放假了!”
吕岑亦终于垂下眼帘:“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去三天。”温丝椋顺手挎起了包包,扔下几句无厘头的话就奔下楼:
“加油,祝你拍照顺利。”
离开平坦坚实的瓷砖地,运动鞋碾过起伏不平的青石板。晨雾翻腾上来,温丝椋看向身侧的老枞水仙,紧紧嵌着岩缝,样子倒生得蓬勃。这是蔚空二十年前承包的茶园,先前用途不算多多,如今却正能成为醒茗的一部分原料供给地。
“温总,这是岩茶,上次寄过茶样的。”一旁的对接介绍道,“作为冬日限定的限量茶底我认为是比较合适的,正好能做个噱头。”
“这边的土含砾石要多一些。”老茶农指着那枞茶道:“你们要的岩骨花香,就得在这种地方找,这样最有山的味道。”
温丝椋将澄黄透亮的茶汤一饮而尽,其实她从来不懂茶,如今却也熟能生巧地能从味道中品出些眉目来。当晚,温丝椋就在茶园小屋里改好了长协议,条款里没有限定亩产,只写着“保留群体种自然生长状态”。
茶园负责人嘴都要咧到后脑勺:“温总,这个我们保证做到。我们茶园都这么多年了,茶农们也都有经验,您放心。”
各个环节对接比较繁杂,温丝椋又清清闲闲地在茶园里逛了几天,呼吸都是茶的沉香味。她向来对咖啡因敏感,现今被感染得甚至觉得夜间都有些睡不着觉。
正式拿到原料合同的那一天,阳光从阴了几天的云层中透了出来。前往机场的路上像是经过了一个植物园区,窗外掠过极大片浓绿,温丝椋喊司机停在路边。
“哇,这棵倒挺老。”作为本地人的司机也惊叹地向地面看。
纠缠在一起的根系盘根错节,独木成林。
温丝椋站在树下,绿色的天顶亮了一下——阳光完全刺破阴云。抬头望,眼睛像是被浸泡在绿光里。温丝椋突然觉得很高兴,不关乎于对未来期望的那种高兴,只为她在这座城市边界邂逅了枝叶很亮的榕树。
于是她举起手机拍下照片。
习惯性地发给列表第一个头像。
而后上了飞机温丝椋再没解锁过手机,其实她也不太喜欢坐飞机,但却必须习惯。只得昏昏沉沉地在起飞降落骤然运作的震动中睡着再苏醒。
在确认李瑜位置的同时,她手滑点开了顶着几个红色小气泡的头像:
回答依旧一板一眼:“拍得很好。”
过了十几分钟又出现一条。
“你在哪?”
沉睡中的温丝椋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但她现在已经睁开眼睛,清晰而又具体地看到消息界面的最后一条:
“今晚回家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