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尖笑从门外传来,从未被郁宴窥见的恶意掀开一角,毫无保留地朝他涌来。
郁宴被那道冷水泼得愣了一下,又听见门外传来剧烈而嚣张的敲打声。
棒球棍砸在铁门上,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紧接着,他听见空气中有窸窸窣窣的小声从各个角落传来。
冰冷的空气激得郁宴起了一身冷汗,可是周围一片漆黑,他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什么也看不清。
“003。”郁宴垂下眼,轻声问,“你能看见这周围有什么吗?”
003犹豫一下:[蟑螂]
“什么?”
[很多蟑螂在你旁边的柜子里,有一箱被打翻了,就在你脚边]
话音未落,尖锐细密的触感落在他指尖,振动的弧度像一只巨大的活体飞蛾。
郁宴睁大眼,一瞬间头皮发麻。
这时,有人一脚将门踹开,走廊昏黄的灯照亮郁宴害怕苍白的脸。
谢鹤年不加犹豫地抓住郁宴的手,强拽着已经完全吓呆的他往外跑。
走廊外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
一直跑到操场,两人的呼吸声盖过夜间的虫鸣,不知道跑了多久,郁宴被一颗石头绊倒,踉跄着半跪在草地上,谢鹤年才停下。
虫体的触感还停留在郁宴的手上,他瞳孔黑的厉害,汗水和泼在身上的冷水混在一起,狼狈得厉害。
郁宴撑着膝盖,低头努力平复着呼吸,可是越平复,这道呼吸声越大。
“谢鹤年。”
郁宴叫了他一声,脸色很白,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器材室里缓过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谢鹤年没说话,也没回头,似乎是不太想搭理他。
郁宴晃了晃手,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其实不怕蟑螂的,就是刚才有点突——”
“说够了吗?”
他从没听谢鹤年这样对他说话。
语气像是冬天屋檐坠下的冰棱柱,字字句句透着寒意。
谢鹤年冷冷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还在装?我感觉你蠢得有点无药可救。”
“……”
郁宴脸上的酒窝渐渐淡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得像生硬的铁块,堵在郁宴的喉间,不上不下。
他没想到谢鹤年的反应这么大。
他眨了两下眼睛,故意伪装的害怕褪去,变成了一种真切的茫然和尴尬。
——啪嗒。
一颗晶莹的雨水坠了下来。
过了好几秒,谢鹤年才意识到,这不是雨水,这是郁宴的眼泪。
一股无名的怒火蓦地从他心头腾升,谢鹤年手下,郁宴的手腕滑的握不住。
他冷着嗓子嗤道:“哭什么哭?器材室不是你自己要去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郁宴不说话,只有流不完的眼泪。
他的理智已经彻底被器材室那只爬到他身上的虫子击溃,也可能是因为紧紧攥在手里、被恶意揣测造谣的那张脸红照,还可能是因为谢鹤年刚才的一句话。
他的手掌抵着眼睛,眼泪积在掌心,像一汪永远不会干涸的泉水。
谢鹤年气的转身就要走,结果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拉住他,冰冷湿滑,是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