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消耗掉他许多能量,这会儿特别想找自己的“人形充电器”补充能量。
考虑要不要真的像上次拍卖预展那样,假装去找汤逸臣打嘴仗,这样就能和师妹说上话,即便只是简单的交谈几句。
转念又感觉用“只动口不动手”的方式补充能量远远不够,至少要用“亲亲抱抱”的方式补充能量,尤其在听到那种不像话的黄谣之后,他更想好好抱一抱自己可怜见儿的师妹。
在泳池派对的一隅,盛雪亲密挽着小男友,与两位来自迦洛林的大客户兼艺术品收藏家老总谈笑风生。
那天段嘉玲和叶酩到的时候,场子里云缭雾绕,牌桌上有人在推牌九。
骨牌磕上木桌,质感清脆。
玩到酣处,唧唧呱呱,笑笑闹闹。
“今天沙三又散福气——”
“财神日嘛,财神下凡。”
段嘉玲不觉朝着人声最鼎沸处望去。
“赏你们了。”沙谨衍懒懒地衔着一根烟,将牌推倒,挥手叫来荷官。荷官从一只檀木箱子里取出钞票,分给牌桌上其余三人。
他挥手的气势,像是大人给小孩赏赐糖果。
那些钞票是晃眼的暗橘色,橘黄色的一盒,其上盘踞着金龙。纸醉金迷到了极致。段嘉玲没见过这样多的钱,但牌桌上的太子爷们,每天过手的流水都比这多。
能坐上这牌桌的,谁兜里没钱呢。非要装成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其实还是捧沙谨衍的场。
段嘉玲看荷官分钞票,一个眼错不见,叶酩就已经坐进了商墨成怀里,将外头的大衣去了,只穿一件贴身吊带,仰起脖颈对商墨成笑得妩媚。
这时场上已经开始新一轮牌局,只有段嘉玲还在会所里站着,也有男的女的在看她,她倒是不急不慢不局促,只是周身柔和安静的光芒,和会场格格不入。
沙谨衍瞥见她站在那里像一株竹,亭亭玉立而自在,朝荷官扬扬下巴。
荷官会意,上前招呼段嘉玲。
“小姐要不要来打牌九?”
这荷官是沙谨衍用惯了的。荷官的意思就是沙谨衍的意思。
牌局就是生意场,好几个人都迅速反应过来,忙不迭站起给段嘉玲让座。
“那今天就让新来的妹妹仔玩玩,杀杀我们几条老狗——”
“就是,妹妹仔你坐这儿,坐这。”
段嘉玲顿时从无人关注的边缘,成了众人礼让的中心。她轻声道谢,承了一个女孩让的座,在牌桌上坐下来,正好在沙谨衍下首。
荷官耐心又敬业地教段嘉玲认牌、记牌。这还是段嘉玲第一次摸到牌九,入手一摸,骨牌的质感沉甸甸的,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
荷官教完一遍后。段嘉玲淡淡地说。
她竭力把语气装得寻常。
只是从脚底心有一阵入骨的痒意,沿着小腿攀登上去,密密渗入骨缝,到达脊椎,上升至天灵盖,连灵魂都要为此颤抖。
怎么可能忘得掉?
心忘掉了,身体也忘不掉。
真应了分开前,沙谨衍在镜前制住她,手指剥开她内衫,让她为他发软时,薄唇在她耳边的那句话。
“期期,我要你记得一辈子。”他没说要记得什么一辈子,或许是他,又或许只是魂魄飞离躯体的那一刻。
栾树的树影落在她脸上,一张画布一样精美的脸,半明半寤。
严正淮端详她的脸。她自己不知,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全变了,职场和工作所赋予她的冷硬线条,在这一刻全都变得朦胧又柔和,朦胧似乳。
“期期。”严正淮出声叫出她,好像要唤住她的灵魂,不让她飞到另一个男人那里。
“六年前是我来迟了。这次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严正淮低声说着,目光垂下去看她的手,被冬天北风吹得嫩红,他知道她冬天时手总是很冰。
“严先生钻石王老五,不缺女孩子。追你的姑娘能从建国门排到西单。”段嘉玲口吻婉转。
“会了没有?”沙谨衍声音响起。
“会了,谢谢沙先生。”段嘉玲自然感觉到了他对她的无形照拂,这分谢谢说得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