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玲被陌生人对画稿的注视弄得越发地窘,腹诽此人是不是太没边界。
她想将那张画稿撕掉,手指刚将页面翻起,又被男人洞悉了意图。
“别撕,”他手指按住她的画稿。“画得不错,为什么要撕。”
他们距离很近,近到她鼻尖都是他浅淡的气息,像清晨的露水,冷而凉。
这气息让她脸颊发热,发烫。抬眸,却正好撞上男人幽深的目光。
他筋骨脉络分明的手按着她的速写本,似乎要争夺这一页纸的控制权,腕骨上一枚陀飞轮,指甲边缘修剪得干净整齐,连一丝毛边都没有。
这双手,莫名显得很欲。
那个冰钓向导在芬兰旅行社工作,带过无数到芬兰旅游的游客,本身又巨帅,带过的游客几乎每个都会和他合影然后上传到社交平台炫耀,想找到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要找到他,等同于找到段嘉玲当时冰钓的冰湖。
冰湖、冰湖周边的一大片森林、还有他们曾经的爱巢莱利庄园,这些全都属于沙谨衍名下的产业。
那么,这对师兄妹亲密关系的起点也就在汤逸臣面前呼之欲出了。
第79章HK079散伙炮
七点多,段嘉玲睡到最香之时被养母的一通来电吵醒,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到处摸,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地接听:“嗯,嗯……Auntie,那晚上见。”
汤曼珍港姐比赛获得季军,养母等不及要先离开邮轮,赶去什么寺庙还愿,打电话交代她睡醒和汤曼珍一起走。
段嘉玲放下手机便又睡死过去。
睡到九点多,再次被外头维港海面上,各种船只高亢低沉的鸣笛声吵醒。
秋云两个字惊雷一般在段嘉玲耳边轰鸣,世界忽地在她眼前渐远。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段嘉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背上单肩包,拿起伞,小声地朝沙谨衍说了句抱歉后起身离开。
大黑朝中年男人吼了两声,摇着尾巴追了出去。
段嘉玲的动作太快,玻璃门一开一关,热气涌进来扑在脸上,屋里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大黑守在大门口,眼巴巴看了好一会,直到段嘉玲的身影彻底从视线里消失,才失落地耷拉着耳朵慢悠悠晃回自己的窝里。
“欸?怎么走了?”
男人攥着钥匙,一边往外退,一边嘟囔着。
“这孩子跟她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打小就标致,我不可能认错啊”
“哎,这家真绝了,妈不要孩子,孩子不认妈,一个比一个心狠。”
沙谨衍沉着脸,大步走出办公室,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车钥匙,丢给来人,冷声下逐客令,“车弄好了,开走就行。”
回宾馆的路上,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段嘉玲脑袋里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连遮阳伞都忘记撑。
太阳偏要为难她似的,如影随形地追着她烤,短短几条街的路程,她的脸被晒得通红,皮肤表面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刺痛。
一回到宾馆,段嘉玲快步冲进卫生间,第一时间拧开水龙头,捧起清凉的水,用力泼在脸上。
她缓缓抬头,视线落在镜子上,殷红的眼尾像是被悲伤浸透。
段嘉玲再次弯腰,把脸埋进湿毛巾里。
通风口的凉风扫过脊背,寒意毫无预兆地钻进骨头缝,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洗手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一滴滴水花像是带着她的回忆,强行把她拉回到过去。
她并没有打算联系叶秋云,但这才第二天,这个名字就出现了。
六年,她只回来过两次。
第一次,刚考上的大学的她满心欢喜买了礼物回家,被叶秋云拿着扫把赶出了家门;
第二次,邻居阿姨通知她家里的房子被拍卖,让她回去收拾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