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白着脸张嘴胡乱挤出几个字眼后,那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很丢脸的被吓晕过去。
之后他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噩梦,不是商扶砚空洞洞的胸口,就是李缘血淋淋的手腕,两人一左一右,眸色狰狞血腥,时而逼问时而祈求,要江颂做出选择。
慌乱无措的江颂被逼得泪眼汪汪,不过是往商扶砚那边多走了一步,李缘便古怪的勾了勾唇角,当着他的面硬生生撕开了自己的喉咙——
“不要!!”
被吓到魂飞魄散的江颂猛地挣醒,瞪大的瞳孔沁满恐惧,急促地喘着,手脚都在发凉。
“做噩梦了吗?”
汗湿的碎发被温柔的捋开,江颂发虚的视线才稍稍聚焦,便看见近在咫尺的商扶砚。
噩梦中的恐惧再次卷土重来,他应激似地猛地挥开商扶砚的手,连滚带爬地缩到了角落。
“走开!”
声音沙哑的江颂浑身都在轻轻发抖,也顾不得什么礼貌和体贴了,不断卷缩起身体擦着手,想要把黏附在皮肤上的触感抹干净。
季桐说得对,情爱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是孽债,是会把对方逼死的毒药。
眼底氤氲出水汽的江颂抿紧唇瓣,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可怜小猫,使劲憋着哭喘,恨不得把自己缩进缝隙里。
商扶砚指尖还僵在半空中,细细颤着,半晌,祂指骨蜷缩痉挛了一下,僵硬至极地缩了回去。
“对不起。”祂低低压着长眸,面色平静温缓的道歉。
江颂又往里缩了缩,眼眶湿红,白着脸色大滴大滴地掉眼泪,看都不敢看商扶砚。
针落可闻的寂静几乎要逼得人喘不过气来,许久,商扶砚轻声说了句“好好休息”后才总算离开了这里。
江颂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两分,但往后好几日,他都如惊弓之鸟似的,生怕商扶砚又情绪失控。
甚至因为连着好几天做噩梦,导致灵力紊乱堵塞经脉,连日发热不退。
那几天整个昆仑山方圆千里都寂静如死水,万物如同被掐了咽喉,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昆仑神殿更是,凤凰和青雀甚至连殿内都不敢踏足,缩回本相远远躲着。
江颂自然是对此一无所知,等他迷迷糊糊地好了之后,发现商扶砚正常了许多。
以往目色痴重,情欲缠身的神明,似乎一下子又变回了最开始那尊清雅肃穆的玉像,望向江颂的目光也愈发平静。
后来江颂才知道,商扶砚是真的剔除了祂自己的情根,试探数次终于确定下来的江颂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从床榻上跳下来,多日忧愁满满的眉眼如今重新变得干净清朗,目色清亮,极为高兴地凑到商扶砚面前。
“太好了,您真的没感觉吗?”
情绪寡淡的商扶砚眼帘半压,平静至极地伸手把江颂大开的衣领给整理好,从始至终没有碰到过他的皮肤,距离也把控得很好,没有过度疏远,也没有近到让江颂不适。
像是得体有礼的长辈那般,带着温和的宽容,极轻极缓地应着他:“嗯。”
“真好。”江颂欣慰的感叹一声。
商扶砚对此似乎有些无奈,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不必总是这样试探。”
衣衫单薄的江颂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后他是要离开这儿的,不确定好怎么能放心的走呢。
当然这些话也不好明说,他略微局促地站在原地老老实实地道歉后,立马溜之大吉。
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
商扶砚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撩开眼皮看向被弄乱的床榻。
为了试探祂,那个笨蛋躲进内殿,叉开腿跪坐在床榻上,衣服半褪,领口挂在臂弯处,笔直修长的腿没有任何遮掩。
又羞又怯地学着话本上教的方式勾人,手段笨拙低劣至极,眼神清亮毫无媚意。
狐狸的作态,猫咪的性子。
商扶砚平静的眸底皲裂开一丝极为怪异的情绪,面上表情却极为冷淡,一步一步迈至床榻之前。
被褥上还沾着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