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风找到云不羡的时候。她的手就死死地攥着这个本子。指节攥得发白,怎么都掰不开。他放弃了,就任她捏着日记本。等她睡得沉了,她才慢慢松了手,本子从手里掉出来。他将日记本推过去:“放心,我没有看。”云不羡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眼神里没有了先前的疯狂。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冷寂。她没有接,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表情。“看了也没关系。”她把剩下的牛奶喝完,杯底在玻璃茶几上磕出一声轻响。“或许对我后续的治疗有帮助。”沈医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她所有秘密和不堪的人。无论是那场几乎毁了她的性侵。还是她从云家千金变成被抛弃,被赶出家门的假千金。又或是,常律和艾芸对她的双重背叛。甚至还有她包养霍廷霄的事情。她早就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内心敞开得彻底,没什么隐私可言。她想得很开,治病嘛,就是得这样,没什么好扭捏的。她想活下去,只能信任医生。交待一切,才能找到病的根源,便于治疗。沈清风点点头,将日记本收了起来。“好,那这本日记本就先放在我这里。”云不羡坐着愣了许久,大脑才完全清醒。“对了,我的包呢?”沈清风将她的手提包递了过来。云不羡拉开拉链,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有些刺眼。上面的时间清晰地显示着——凌晨四点十三分。她不禁惊讶,她从常家出来的时候才晚上七点。“我昏睡了这么久?”“中途你醒过一次。”云不羡抬起头,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你的心境障碍发作了。”沈清风的语气有些无奈:“所以我给你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云不羡的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划过。脑子里却在飞速倒带。心境障碍。这个词她不陌生。连同抑郁症一起,是她甩不掉的影子。只是它很少出来,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上一次,还是她割腕那天晚上。她同样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拿起刀片,划开皮肤的。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原以为,艾芸的日记最多让她做个噩梦,没料到竟会直接诱发心境障碍。病情恶化了。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她刚刚回暖的四肢百骸。原来她杀死艾芸的幻觉,并不仅仅是幻觉。只是她大脑错乱,将眼前的沈清风当成了艾芸。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缓缓上移。越过沈清风舒适的居家服领口,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里,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清晰的红痕。不算很深,但足以看出是被手指用力掐过的印记。边缘甚至透出了一点淡淡的淤青。云不羡皱眉,脸上满满的歉意:“对不起,沈医生。又给你添麻烦了。”沈清风淡淡一笑:“没事。”“我有很多病人都有过类似的过激行为。”“我已经习惯了。”时间太晚了,云不羡没有回家,就在沈清风家的客房休息了。再次睁眼,天光大亮。窗帘只拉了一半,清晨的阳光就这么直直地照进来。在地板上切开一道分明的光影。沈清风已经去了他的私人诊所。家里安静得只剩下冰箱低沉的嗡鸣。云不羡对这份安静毫不陌生。之前病情反复,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这里。熟悉到闭着眼都能从客房走到厨房倒水。她赤足下床,脚底踩着微凉的木地板。一步步走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这里是顶层,视野开阔得仿佛能将整座城市踩在脚下。高架桥上,车流川流不息,像不知疲倦的金属虫群。世界不会为任何人的遭遇而停顿一秒。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本封面写着“艾芸”的日记本,静静躺在那里。昨夜的疯狂与惊惧仿佛还残存在空气里。但现在,只余一片死寂的平静。云不羡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师兄。”对面传来男人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找我有事?”“借你的宠物用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语气重带着警惕:“出什么事了?”云不羡眼神冰冷:“我要审一个人。”“麻烦吗?要不要我派人过去帮忙。”云不羡声音平静:“不麻烦,我自己就能解决,就不劳烦师兄了。”男人沉默数秒:“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挂断电话,她将一个地址发了过去。,!走进浴室,拧开花洒。热水兜头而下,冲刷掉一身的冷汗与疲惫。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却清明得吓人。云不羡在大平层待到了中午。期间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已就位。”云不羡将碗洗好放回原位。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那本日记,转身离开。出门前,她给沈清风发了条信息。“走了,多谢收留。药我会按时吃。”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玄关再次恢复寂静。云不羡驱车驶离市区,导航终点是清河山。柏油路两旁的高楼大厦渐渐被茂密的绿植取代。空气里有了山林独有的湿润清新。她打开车窗,任由带着凉意的风灌进来,吹乱了发梢。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屏幕亮着。通讯录的页面停在一个名字上——艾芸。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打过这个电话了。久到差点忘了,她们曾经亲密无间,好到能穿同一条裙子。她戴上蓝牙耳机,指尖轻点。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云不羡开门见山:“艾芸,我们见一面。”艾芸那边沉默了数秒,发出一声轻笑:“好啊,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云不羡半句废话没有:“清河山见。”挂断电话,艾芸陷入回忆,嘴角缓缓浮现笑意。低声喃喃:“清河山,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真是有些怀念呢。”:()京圈太子爷求我给他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