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悄悄藏到亭子脚下,听着谢长寒与那人的谈话。
她许久不曾见她爹这么有精神的模样,今日这个人是谁,竟然能让她爹从那把破椅子上站起来。
“王爷,莫怪我直言,就您这个身子骨,还是早日归京,将这地方交出来吧,我已获了那位的准许,只要您应下,立刻安排京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给您诊治。”
那人一脸不屑地神情,话里话外竟对谢长寒丝毫没有尊重之意。
“若是我不愿呢。”谢长寒古井无波的话语声中透露出几分虚弱。
“您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那位心狠手辣了。”
谢长寒听到此言只是沉默不语,他垂着头,似乎因面前之人的话语心绪起伏,攥着拳头的手臂颤抖。
“什么货色,还在这耍王爷的威风。”那人朝着谢长寒翻了个白眼便一甩袖袍,背身朝着亭外走去。
玉京看着谢长寒弓身颤抖的背影,心中愈发愤怒。
为什么要欺负她爹!
她爹就算生病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伸手攀上亭子的围栏,玉京像是野兔一般,快步从谢长寒身侧窜过,冲到那个一身素服正要离开的身影背后,狠地抬起脚来,猛地朝着他身后一踹!
面前的身影猝不及防,被她一脚踹倒,狼狈地匍匐倒地。
“你是什么货色敢欺负我爹!”玉京依着他方才讽刺谢长寒的话语,朝着他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你、你、你……”
玉京撅着嘴角,看着他一脸惊异地回首抬头看着她。
“玉京!”从身后传来一道呵斥声,让玉京有些后怕地吞下口水,脑后一寒。
“回来!你怎么敢的!给我回你院里禁足,没有我的吩咐一步都不准出门!”
往日里一直无精打采的谢长寒兀地厉声朝着她怒喊,让玉京一愣,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好便失神地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她爹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明明是在帮她爹出气啊?
玉京想不通,但却越来越委屈,等她从花园中走出去,回到自己院前,已然开始抽涕,眼泪与鼻涕糊了一脸。
“呜呜,娘,娘你在哪……”
*
“王、王爷,出事了,小姐她、她……”一个神色慌张的侍女闯入谢长寒的寝室,倒头扑在地上,浑身都在战栗。
“何事。”谢长寒心头一紧,从床榻上起身,将手中的装着褐色汤药的瓷碗放下。
玉京出事,莫非……
“小姐她杀人了!”
眼前猛地一黑,谢长寒感觉自己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开始眩晕,他连忙伸手扶住一侧的床边,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影。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臂,从床头取出块阵盘来,浑身颤抖地朝着门外迈步。
摇晃的身影仿佛下一刻便要栽倒,炙热的日光将他一身白衣照透,纤细的身躯裹着病气,浑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指尖的颤抖不受控制,谢长寒感觉自己的双唇都在不自然地抽动,他将手掌搭在玉京的房门前,点头示意身后跟着的小厮准备好阵法。
“吱呀——”
一股鲜血顺着房门的缝隙流淌至谢长寒脚边。
他眼前一黑,视野再度清晰时,只见两具血淋淋的身躯静静躺在地上。
娇小的身躯坐在一具女尸身上,笑眯眯地仰着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