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
在陛下提到“亲戚”两个字的时候,她最先想起的是一件旧事。
政敌弹劾她任用亲故。
谢兰藻无法否认这一点,她不会胡乱将亲旧塞在不合适的位置上,但若有合适的,她必定让自己腹心去做。
那时陛下已与她离心,总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苛责她。
她还以为陛下会借题发挥,可陛下没有。
陛下道:“宰相择人,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怨。既然是平生所识,更能衡量其才而用之。”
如此看来,陛下的心中自有一杆秤。可不得不说,那些小事也恼人了些。
现在连恼人的小事都没了,然而她猝不及防地直面了陛下的心声。
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折磨人些。
“你总在与朕说话的时候走神,你当年追随皇姐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赵嘉陵撇了撇嘴,语调酸溜溜的。
“臣只是在想——”触动的神色从谢兰藻的脸上一闪而过,谢兰藻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可话说了半截便止住。
“想什么?”赵嘉陵起身走向谢兰藻,她其实想拍拍谢兰藻的肩膀,但又担心她抗拒,抬起的手落下,指尖搭在了合上的《版刻要诀》上。
“想陛下如此信重臣,臣——”
“愿为朕效犬马之劳嘛——”赵嘉陵打断了谢兰藻的话,她拖长了语调,蹙了蹙眉表示对这老生常谈的效忠之语的厌烦。她的手已经从书籍上挪开,不自觉地落在椅子把手上。她微微俯身,拉近了与谢兰藻的距离。
君立臣坐,早于礼不合。
可要起来,那更是直接撞在陛下的身上。
谢兰藻大可端正脸色肃声喝止没个正行的陛下。
但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眸时,她的心中有微微的触动,任由她继续靠近自己。
是被陛下的心声影响了吗?明知道陛下在胡言乱语,可她的关注无法尽数落在朝政事上了。
“谢卿,你与几个月前有些不同。”赵嘉陵往后退了一步。
【三三,你说她是不是中邪了?她最近待朕和颜悦色,如春风化雨,都没反驳朕的政策。】
【说明宿主进度甚大,成果喜人。】
谢兰藻:“……”
她莫名有些想笑。
不久前不是说为她着迷吗?怎么现在又是中邪了?
陛下果真是疯了吗?
谢兰藻唇角动了动,她低眉顺眼道:“臣不知。”
赵嘉陵扬眉一笑道:“没关系,谢卿什么模样,朕都喜欢。”
【除了提起皇姐、除了给陈希元求情、除了对朕横眉冷目、除了再度甩开朕、除了……】
明君系统没忍住打断赵嘉陵:【所以爱是有条件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