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说,从Peter孙抢他的奖,说到上个月很倒霉,出门就?被绊倒摔了一大跤,说到这次来之前,他试着自?己烤饼干,炸了七个烤箱、烧了九个厨房。
很烦。
他本来想偷偷带烤饼干来给祁纠吃的。
他本来想带一袋子饼干,九个好吃的掺一个烤糊的,让祁纠把手伸进袋子里选,然后趁机抓住这个逃跑惯犯。
他本来想狠狠咬祁纠一口解气。
这个想法?出现了不到一秒,他发?现不舍得,于是改为咬着自?己磨牙。
“不好,一点也不好,全靠你罩着。”况星野说,“别不要我,哥,别扔下?我,带我走,我要回家……”
……
他在这句话?里愣住。
他愣着,好像是因为这句话?,也好像是因为盗版耳钉——他吃的药总让他意识模糊,记忆也缺少片段。
他想起?自?己会?上当受骗,赶去那个会?所,是因为有个服务生?的背影像隋驿,又戴了盗版的耳钉。
昏暗灯光下?的模糊照片成了饵,他成了笑柄。
况星野不在乎笑柄。
他要祁纠。
他攥着砸碎的啤酒瓶、往为首那个脸色惨白的当红流量面前走,想把碎瓶底戳上去的时候……有人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住。
惊恐的懦弱服务生?,在混乱的视野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个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回来、牢牢抱住他的人。
“不行。”面目模糊的侍者抱着他,哄他松手,哄他不能犯法?,最好连违法?的角色也暂时别接,“狼崽子,听话?……”
况星野听话?了,他松了手,啤酒瓶在地上砸得粉碎。
他没认错过。
他没不听过祁纠的话?。
他记得那些可恨的家伙都倒了霉,回去的路上,两个被抓了逃税、三个干过的亏心事?曝光,剩下?的也噩梦连连,没比他好受半点。
而那天晚上,在一片狼藉、作恶者哄散逃窜的空包厢里,况星野头痛欲裂,手脚并用往那个怀里藏:“哥?”
熟悉的怀抱圈着他哄,况星野困得眼皮睁不开,低声求他:“带我走吧。”
“带我走,哥。”况星野说,“我想家。”
他记得自?己被哄了,他没如愿被带走,但有人亲他的额头。
他第一次看清那些画面,第一次看清——第三视角,看清那只抚摸着他头颈的手,腕上裹着绷带,渗出一点浅色的血痕。
……他好像知道了。
他好像知道,祁纠是用什么办法?,不把他一个人留下?。
他没被一个人留下?。
在他一个人走进山洞,越走越深、越走越困,想要躺下?睡一觉的时候,有萤火虫揪他的头发?,拖着他走,给他打灯笼。
在他被Peter孙抢了影帝,挣脱纠缠的记者,回到休息室前被奇怪的气球撞脑袋,掉下?来大把薄荷糖。
在他玩命接戏,什么冒险的角色都敢接那段时间,遇上威亚事?故,险些从十几米高摔下?去。
有块凸起?的岩石,恰好就?在那,恰好牢牢挂着他断成两截的安全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