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又深沉地想了半天,道:“那就先卜一卦吧。”
“……”
于是众目睽睽下,梅思雩眼睁睁看她在桌面扔出了两个……骨碌碌的骷髅。
“???”梅思萼低头问,“这是什么?”
“炭。”
一卦完,庄清流十分遗憾道:“果然显示大凶呢。”说着随手一弹,将可爱的骷髅炭球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林公子看着这不祥的玩意儿卜出的不祥的卦象,眼皮儿都快跳起来了,咬牙道:“所以大凶,如何?”
“这样吧,”庄清流开始装神弄鬼道,“我留你一个传讯符,等哪日大凶果真到来,你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之时便立即……”终于,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此富庶人家彻底甩冷脸地一顿扫帚赶了出去。
“别别别……干什么,我们自己不会走吗?!”被她拖累的一帮梅家弟子大惊失色,梅思霁脸色硬成了河滩上的臭石头,面无表情地冷冷抓一把忽煞到了头顶的扫帚毛!
“哎……”庄清流十分遗憾地一拽梅花阑袖摆,道,“梅畔,你有何见解。”
梅花阑站一个大石狮子前,默默抬手给她理了一下发丝,道:“不去也好。”
“哈哈。”庄清流扣起她的手,溜溜达达地在地板结冰的路面儿滑了一下,道,“是喽,不去也好。”
梅思霁一脸杀气地冷冷问:“为何?”
庄清流无所谓道:“因为那玩意儿,应当今晚会先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闻听此言,一众人只好先寻了个客栈大厢房,凑一块儿闲聊说话,梅思雩一向比较心宽,很快忘记了方才被强行赶出来的没面子之事,挺兴奋地冲众人说道,方才那个看着很厉害的术士给他算了一卦,说他今年有意想不到的好运,还是开桃花的那种。
这时,庄清流提着一篮子蜜薯过来了,梅思雩连忙矜持地捂住了嘴巴。
“没事儿,”庄清流坐下扒拉了几下灰道,“你继续说,我听听他骗了你几两银子。”
“……”
一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气氛一下热络起来,年轻人只要凑在一起,就有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
庄清流转头看梅花阑,她坐在旁边不怎么吭声,侧脸在火光下却软软的,很柔和。片刻后,庄清流用小木棍从火灰里拨出几个小小的烤熟的蜜薯,梅花阑很快在旁边接过,低眼细细给她剥干净。
第二个还要拿时,被庄清流“嗖”一下弹开手指,用小手绢包着擦干净了:“抢什么。我也要给你剥的。”
她弯腰捡起:“这样方能显出,在我们家不是你单方面贤惠,而是我们两个人一起。”
梅花阑无声垂睫,遮盖了一下眼里自然而然的笑。庄清流剥下一块儿焦黄香甜的外皮,顺手往她鼻尖抹了点圆圆的白灰。
一众徘徊在成年上下的弟子纷纷有些不自在地脸红,互相遮掩地干巴巴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庄清流又扒了几个蜜薯给他们:“等。”
梅思雩沉思道:“可是就算不行,他也不一定会来找我们。”
庄清流脸上忽然又冒出一个装神弄鬼的笑:“那我可以给他托梦暗示。”
众弟子纷纷惊奇:“还有这种东西吗?”
有过听说当年大川后氏之事的人更甚,忙追道:“果真有可以给人托梦的术法吗?”
“没有那种东西。”但是有梦貘的灵丹,庄清流大致给他们讲了两句后,笑看旁边的人,“我当年给了你们端烛君,后来她追我的时候,就整晚故意让我连着梦到她。”
梦中不乏一些十分暧昧迤逦的场景,这假端庄加假正经。
一众弟子竖耳朵听着听着,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话题开始跑歪,梅花阑静静映照在火光下的脸却忽然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开心地低了下眼。
庄清流忽然转头瞧她。
梅花阑道:“庄烛。”
庄清流:“嗯?”
梅花阑抬眼看向她,道:“我没有。”
庄清流眨眨眼:“什么?”
梅花阑眼中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柔和:“我没有用梦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