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嘁”一声,一哄而散,唯有一个屠夫貌似想买,还要讨价还价。“怎么了,二十文已经很优惠了。”庄清流一收手把书缩了回来。
梅花阑始终笑而不语,站在旁边看她百无聊赖地装神。
旁边的兰家修士们集体一甩披风,又冲庄清流凉凉哼一声,纷纷摆头持剑离去。
对于一些忠心耿耿的人来说,兰氏如今其实和亡国没什么区别,但这种事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兰颂也只好选择此生不再见他们。
之后从林府离开时,大宝贝和钱什么也没得到,只得到了一筐林府自卖的大苹果。庄清流理所当然地将背筐任务赋予了梅思霁。
梅思霁眼神很冷酷表情却很平静:“你根本就不想带我,只是想让我做你的托运,给你拎包。”
庄清流:“哈哈哈,是啊,这次被骗后,你要记得这事儿告诉我们出个门骗子极多。以后不仅要提防别人让你买买买,还要提防身边的人买买买让你背。”
梅思霁这次没有生气也没有翻白眼,而是有些沉默地看了一眼长长的巷子,道:“我下个月就成年了。”而成年之前,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跟在长辈身边的恶补和被庇护,以后就会真的单独出面去做一件事,或许还会外调守城几年,成为可以守护别人的人。
有的时候,前辈太强,后辈似乎就真的只能终生生活在仰望之上。
“可是学无止境,人永远都有东西要学习,要历练,”庄清流摸摸她的脑袋问,“思霁,你为什么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梅思霁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生在太平岁月里的人其实也很幸运,不用被一些东西被迫推着走,有时候可能是会感觉找不到方向。”庄清流冲她道,“可是那也没什么,你只要大胆迈出脚步,然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等到有一天回头看的时候,也会发现已经有了很长,会发现已经冥冥中,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莫名其妙的,梅思霁眼眶忽然有些酸地转过了半个身,片刻后,轻声说了声:“我知道了。”然后忽然丢下背筐跑了。
梅思雩忽然张口结舌,连忙道:“我姐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她了!”庄清流笑道:“谁还能欺负她,你们还不快追。”
梅思萼转头道:“啊?你们不走吗?”
庄清流在光影下慢悠悠道:“不走啊,我们就留这儿,过段日子又能吃桃喽。”她忽然转头问,“是不是,梅畔?”
梅花阑“嗯”一声,牵起她的手:“还能看红枫和大峡谷。”但那已经是秋天的事情了。
庄清流哈哈笑起来,回扣她。于是许多弟子虽然不舍得,但还是于街头分手,一一跟他们告别去闯自己的一片天地,一个个瞧着都十分有风骨,让庄清流和梅花阑看得十分欣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当日从白府离开时,庄清流曾冲白家人说了一句:“所谓行善积德,才能福泽深厚。”
此后听说,白家开始不再敛财吝啬,先是出钱修缮了破烂的城隍庙,搭了几家院子为流民所住,又将地租给他们,租税减免两成。另每年都会搭设施粥棚,给无论是街头乞讨的还是往来落难的人临时周转落脚。
所以二人从城中离开之时,听说白府内两位夫人都已经怀孕在身,后诞下一儿一女,白府其后数年都喜庆不止。全城大摆流水宴十日。
回到梅家仙府的那日,梅花阑忽然在山门前道:“思提近日该回来了。”
“可说这事儿,”庄清流手上甩根草摇来摇去,“怎么这么小就送出去求学。”
梅花道阑:“不小了。我当年被你带去故梦潮的时候,是五岁。”
庄清流忽然笑起来,改为倒着走地捏她脸:“所以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害不害怕?”
梅花阑看着她,道:“庆幸。”
庄清流:“嗯?”
梅花阑:“庆幸你将我带离那个地方,然后从那时候起,开始有人为我撑腰。”
从那时起,我有光可追。
庄清流目光忽然慢慢敛下来,来回轻轻地摸她下巴:“我要是知道现在会这样喜欢你,当初就还会对你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梅花阑摇头,声音平静随意:“你已经对我很好。”
“你很理智。”
“我喜欢你那样。”
庄清流忽然笑得很突然:“什么样儿?”
梅花阑跟她对视不说话。
庄清流又故意问:“有分寸?疏离?对你又跟别人不一样?把你当只小羊养?”
梅花阑还是笑,不出声。
庄清流倒是嗓子里轻轻一笑:“你实在长得白又太软了,我当时其实老是很想亲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