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位还没坐上,先干起巡按御史的活了,徐雪尽心里烦得很。他不想去袁刑那个死人待过的州府理事,医门又清修,只得买了一座茶楼“办公”,顺道叫青岩府百姓看着,有冤要伸也方便。
他轻品一口茶,没有滋味,推了一张名单给甄云濯:“县令的官职倒是不难,可是这三个知府却不好定。若是赵城在,我倒是可让他先任下,暂留此处将三省的事料理干净。”
可惜赵城不在,一时哪里找人顶?
“要个有威严的,最好如赵城一般让人听了名字会害怕,从前也对这些事有经验的。”甄云濯也蹙眉,“最好管过科举。科举功名一事乃是朝廷基业,必须肃清。”
但就算是现在从京里找人,也要些功夫。
“主子,又来人了,下头的大人说此事他们应付不了。”门外近卫通传。
“带上来吧。”徐雪尽软了语气,“也不知是什么天大的苦主。。。。。。”
话音未落,先露于眼前的是一张白嫩的脸,一贯的天真漂亮,笑意连连。身后高大的男子亦是浅笑,目光温和沉静,剥了野心,却还留着锋利。
“贵人!”
“落絮?”
“原来你们到了青岩府定居?”甄云濯也有些意外,当日为防着何文秉又背刺,他也派人盯了一段时间,而后见他们一路游山玩水,也是归于庶民生息,便不再浪费时间。故人再见,竟然经年。
何文秉放下茶盏,目光在他们二人中打量:“在离府城三日脚程的县城,落絮喜爱湖光山色,便定在了那头。听到你们二人的传闻到了乡野,落絮挂念你,才想着来见一见。”何文秉看向徐雪尽,“我当日和你说那些,还以为你们会恩断义绝呢,如今再见竟还是当初,分毫未变,真是让我失望。”
“何文秉。”徐雪尽冷眼看他,“彼此彼此,我见你还是这么不舒服,招人烦这一点,你也是初心不变。”
何文秉一噎,也附和一句冷笑。
“贵人?爷?”一看就还是被娇养的小少年一脸着急,落絮拽着何文秉的袖子,有些不安,“爷不要和贵人吵架。”
“没吵,落絮乖。”何文秉从善如流地哄人,而后很不服气道,“我们此次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新主在即,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落絮。
离了铜雀楼方寸之地,落絮这一年长大了不少,他们倒是不愁钱财,可落絮却忽然有了些心志,求着要读书。他开蒙太晚,学起来十分费劲,可落絮刻苦,日夜都不懈怠。
“为何一定非要读书?”
少年红着脸,笨拙表白:“爷以前是大官,有的是志气,落絮。。。。。。落絮也想试试去做官,叫爷别留遗憾。”
谁说懵懂之人无知?原来这一路何文秉难散的意难平,他都看在眼里。
也罢,他也该。。。。。不那么固步自封,总想着将人拢在羽翼下就是好的。
何文秉想到此处目光又温柔了不少,有夫如此,他还有什么缺憾?
“哦?你?”甄云濯瞬间抬了眼,将何文秉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而后转头看向徐雪尽。
徐雪尽反应迟了片刻,看到甄云濯眼里的深意才豁然开朗。于是何文秉看到两道同样的、如衡量斤两的目光。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何大人!”
好嘛,称呼都换了,何文秉转头看看门口,心想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徐雪尽一把握住他的手:“我就缺你这个肱骨之臣!这三省巡抚一职,非你莫属啊!我就知道,老师的得意门生就该是为天下生民立正的良臣相辅!你虽被贬斥离京,却还有这赤子之心!老师若是知道,也该是平生一大欣慰了!”
甄云濯憋着笑,附和道:“嗯。”
何文秉:“。。。。。。”
撵人时要把他“逐出师门”,现在就成了得意门生。拉他下马时是刀刀致命,现在就一句贬斥离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徐雪尽。”何文秉气笑了,“哦不,侯爷,西陵雪尽。强取豪夺也不是你这么个夺法?你们夫夫二人强抢了我的天蛛,现在还想让我效命?真是年轻不知所谓!”
徐雪尽摊手:“你不愿意?”
“不愿意。”